死的人可能眼睛一閉,感受完最後的難受就完事了。
但是送走一位至親至愛,這對於身邊的人來說,太讓人痛徹心扉,何況是白頭人送黑頭人。
「你看。」路人悄悄伸出手指一指。
於羨順著他的手指,看到了一張讓他不敢置信的臉。
一位英俊的男青年穿著孝服,扶著棺材,跟在隊伍的中間。他穿著一身白,頭上披著白色的麻布,一臉冷淡。
男要俏,一身孝。
於羨無論見他幾次,都是這麼覺得,他真是一個真是一個秀氣的大帥哥。
「那就是你要找的柳霽塵。」路人告訴他,「羅家的女婿,正雲書院的夫子,死去的羅扶桑小姐的丈夫。可憐,昨天成親,今天人就死了。」
於羨不敢置信,他的頭頂綠了。
柳霽塵披麻戴孝,面無表情,心裡毫無波瀾地扶著棺材,跟著羅家人,從他們的家裡,走過大街小巷,然後再走回靈堂。
這是他們這裡的風俗。
羅家在這個城鎮算是大戶人家了,他們花了錢,葬禮的流程早就決定好了,途中需要的東西也早就處理好了。棺材裝著屍體,放在靈堂的中間。羅家人都撲過去,悲悲戚戚哭起來。身為死者的丈夫,柳霽塵應該也擠出幾滴眼淚,然後撲上去哭一下的。
但是他的內心實在是沒有波動。
於是乎,他只能上前,拍了拍他所謂的岳父岳母的肩膀,「是時候落釘子了,節哀。」口氣就像是一個事不關己的過路人一樣。
那對老夫妻沒有怪罪他,他們向他道謝,然後互相攙扶,顫顫巍巍地離開棺材的附近。
棺材被釘上了。
隨著敲棺材的聲音一聲聲響起,羅氏夫妻,實在是忍不住,又低頭哭泣起來。
主持葬禮的人,灑下紙錢。
柳霽塵抬起頭,看著白色的紙錢在屋子裡面紛紛揚揚,飄落、掉落。
秋天的天空雲層特別低,有候鳥飛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柳霽塵也時常會思考自己死後的情況
他死了之後,會有人幫他舉辦葬禮嗎?也會有人因為他的逝去而哭泣嗎?為他哭泣的人要用什麼身份出席他人生最後一場盛禮呢。
他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跟瓊華重玄的人關係也不過爾爾。
或許,他每一世都是埋葬在野外的吧。
或被動物叼走分屍,或在野外等待腐敗,也或許,有一次會幸運,路過的人嫌棄他死在路上晦氣,順手把他給埋了。
如果遇到了那樣的路人,柳霽塵會很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