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倆酒量淺,多喝反倒是浪費——這酒限量,每桌只能買一瓶,你喜歡喝就多喝一些。」
「我過去也不會喝酒,到了部隊才練出來的。」顧鐵山說著就又喝了一杯,「真是好酒呀!」
有了酒,氣氛就又不一樣,顧鐵山越發話多,「這裡比老莫差遠了……」
魯盼兒疑惑,「老莫?」
「他是說北京的莫斯科餐廳,那裡的西餐特別有名。」楊瑾笑著解釋,又轉向顧鐵山,「聽說已經改成食堂了。」
「不錯,是改成食堂了。」顧鐵山感慨地喝著酒,「上次我探親回北京,請章麗雯去那裡吃西餐,卻只吃到了包子——章麗雯很不高興,再三埋怨我沒有事先打聽清楚。」
「不過包子還挺好吃的——之後我們都回憶起最後一次在那裡吃飯的情形——黃樂怡哭成了淚人,大家也都哭了……」
楊瑾和自己結婚的時候,許多插隊的同學們都來了,魯盼兒不記得黃樂怡,難道她也與徐菲一樣早調回了北京?
就聽顧鐵山又說:「當時有人說你家也會走……」
「抗日的時候那麼艱難,我父母一直堅持留在祖國,所以不管親戚朋友怎麼勸說,他們都回絕了。」
原來黃樂怡出國了呀,魯盼兒靜靜地聽著。
「也不知道黃樂怡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天天吃西餐吃得煩了,倒想吃老北京的豆汁、焦圈?」
楊瑾點點頭,「也許吧。」
他們又說起過去的許多事兒,魯盼兒聽得津津有味。
西餐廳的服務員喊著他們的桌號,「沙拉和布丁好了!」魯盼兒按住楊瑾,「你們聊,我去。」
到櫃檯前取來擺在桌上——魯盼兒就明白了,沙拉就是拌蔬菜,不過裡面加了特別的醬料,使得蔬菜不只爽脆可口,還多了額外的香味兒;焦糖布丁則是她從沒見過的,奶黃色的點心微微有些透明,上面凝了一層深棕的糖,吃在口中更是奇妙極了,香甜、細膩、柔滑,又有幾分彈性——她用銀亮亮的小勺子一點點地舀著吃,十分喜歡。
顧鐵山還在感慨,「我還記得你們倆兒主持全校晚會的情景,那時我、章麗雯、徐菲,還有好多人都羨慕不已……」
「真是很久的事兒了,我幾乎忘記了。」
「誰能想到呢?現在黃樂怡在國外,你、章麗雯、蔡穎在紅旗九隊,徐菲回了北京,而我在上海。」
魯盼兒就告訴他,「麗雯姐不久前調到了襄平縣廣播電台。」
「噢,」顧鐵山有點兒意外,「章麗雯居然能當上電台的廣播員?她的普通話差遠了。」
「麗雯姐在公社廣播室工作了一段時間,播音挺好聽的。」
「還算好聽吧,只是比不了黃樂怡和楊瑾……」顧鐵山停了下來,卻轉而道:「章麗雯調到縣廣播電台,也不寫信告訴我。」
魯盼兒將布丁吃光了,放下小勺,替章麗雯找了個藉口,「也許剛到電台很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