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臣畫好了竹子,眾人以為這就好了,結果他開始題字,這一幅畫上面很多字,法官很挑剔,他特意挑了這一副極難的畫給他畫,因為這上面不僅竹子多,而且,字也多,而且字還是草書,鄭板橋的字是草書,他這一幅畫是記事作,上面詳細的標註了他畫這幅畫的背景意圖,所以在竹子的間隔里上面有著密密麻麻的草書:吾邑善畫竹者,以禹鴻臚為最,而漁壯尚友次之。……予不逮二公遠甚,今年七十有一,不學他技,不宗一家,學之五十年不輟,亦非苟而已也,翔高老長兄四十初度,索余寫竹為壽,且曰:‘寧亂毋整,當使天趣淋漓,煙雲滿幅。’此真知畫意者也。予既自出機軸,亦復遠追禹、尚二公遺筆,是不獨鄭竹,並可謂之尚竹、禹竹,合是三家以為華封人之三祝,有何不可乾隆二十八年,歲在癸未。板橋道人鄭燮畫並題。
謝臣甚至連筆都沒有換,直接就著殘墨寫了上去,繁體字,古文書,他寫的流暢至極,一氣呵成。林顏青站在他旁邊看他,他是那樣的自信與驕傲,這是林顏青百看不厭的場景,他是那麼的喜歡看他驕傲的樣子,當年是這樣一個場景打動了他,讓他終身難忘。
旁邊拿著小樣對比的人嘖嘖稱嘆,已經不能用敬佩來形容了,這簡直就是鬼斧神工,簡直就是奇蹟,不是說他畫的有多麼震撼人心,反正是一副竹子,他們驚奇的是這個人寫的字,那麼多的字他竟然寫的位置絲毫不差,跟小樣上一摸一樣,這就真的神奇了,要知道一個人的筆跡是最難以模仿的,他的畫可以模仿,可是筆跡真的很難防!就算是電腦複印都不會這麼精確的啊,就算是鄭板橋他老人家現在還活著,讓他重新畫一幅,讓他重新寫一遍他也未必會如此的準確。
所以這些人驚嘆。這裡顯然不是氣氛嚴肅的廳堂了,簡直成了一個世外桃源,室外竹園。眾人隨著他的一筆一動滿心竹香。
唐景雲站在嘖嘖稱嘆的人身後不屑一顧的笑:“謝臣的臨摹技術當然當之無愧。”他畫了多少年啊,5年啊,日日夜夜的畫,只畫竹子啊,就算是鐵桿也磨成針了,差點把他那一大湖水都染黑了。唐景雲想起來還氣哼哼的。
林顏青聽著他的抱怨心裡卻有些難受,他當年深受自己折磨,為了靜心就一日一日的畫畫,只畫墨竹,因為這是他最喜歡的,他可以在這上面不去想他,他是在用這樣的方法去抵抗他,抵抗他的喜歡?還是他抵抗他自己內心的喜歡?他那時候喜歡自己了啊!林顏青看著他輕輕地笑了笑,他真是夠混蛋的。如果他們今天這一關能夠過,他就帶他遠離塵世,帶著他去唐景雲哪裡,不再管這世上所有的事。他要陪他畫一輩子畫,他要跟他過隱世的生活,只要他平平安安。
謝臣很快就寫完了,流暢的程度簡直跟畫了千百遍一樣,這樣的態度站在邊上的兩個鑑定大師都有些懷疑自己了,這個筆跡是一摸一樣的,這個難道真的是仿的?他們催謝臣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