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己卻好似沒有察覺,葉南免問,他便答:「早上小人發現少爺時,看見他躺在這個用血畫成的圈裡,手腕旁邊有……有很多血,我過去看時,發現……發現少爺已經……已經沒有了呼吸,之後我去稟報夫人,夫人哭喊著便讓人將少爺帶走了,之後一直抱著少爺不願意撒手,直到侯爺回來家中之時府中也沒人主事,侯爺也是在世子剛到不久之前才到,那個時候家中亂得緊,所有人都忘了這裡,故而到如今都還沒人來處理。」
贖己說話都帶著哽咽,幾次都好像說不下去了,可他還是堅持又繼續將事情的經過說出來。
今天早上沒有下雪,地上鮮紅的血跡與白色的血融合在一起,看起來更鮮紅艷麗,看上去有一種奇異的聖潔和妖麗。
葉南免很久都沒有說一句話,是說不出話,卻也是在面對此情此景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又能說什麼。
這時,贖己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世子,這是昨晚少爺讓我拿給你的,我剛才慌了神,差點忘記交給世子,少爺應該安排好了所有事情才……才離開的,我昨晚卻什麼都沒發現。」
說著說著,他又開始抽泣,卻倔強地不想哭出來。
葉南免接過那封信,拿在手裡很輕,都能夠感覺出來信中那薄薄的紙不過薄薄幾張,他卻感覺手沉重得快要抬不起來了。
他的嘴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手中的那張紙遲遲沒有打開。
贖己沒有打擾他,靜悄悄地行了個禮後就與葉澈一起下去了。
葉南免靠近那個紅色的橢圓形的圈,腦子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蔡文當時躺在這裡的情景。
那時應該已經凌晨了,黑漆漆的夜晚因為冰雪的緣故,依稀能夠視物,蔡文站在雪松下看著什麼,亦或是想著什麼,最後將自己的血灑出一個圈的形狀。在將圈畫出來後,肯定還借著月色的光芒,看了一會兒這個他以後長眠不醒的地方,然後慢慢地躺在那個圈裡,只希望從今以後圈外之人不要再去打擾他。
他離開時嘴角應該是含著笑的吧。
葉南免站在圈外停留了一會兒,這才將手中那封信拆開逐字逐句讀起來。
信封上規規整整地寫著「璆鳴親啟」四個字,就像他的人一樣看起來是一本正經的,卻又能與他說這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吾今以此書與君永別矣!吾作此書時,尚是世中一人;君看此書時,吾已成為陰間一鬼。吾作此書,乃今晚看你面露悲切之故,惟願世間少一傷心人。吾再三思量,不知初時與君之建議對與否,今望君之悲切,始覺,初之謬也。今留此言,意為二。一也,以期此言能助君脫離現下痛楚。若脫離痛楚,可尋一心靜處,與其分離一二年,定心意,後一二結果,隨心而走便是。此乃吾之拙見,君審視度之。其二,小廝贖己為吾唯一之牽掛,吾期之安康心樂,望君可收之,為其尋一安身之地。今當遠離,惟來世遇君,再報君之恩情。驥成,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