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著的他,除了臉色蒼白了些,似乎只是睡著了,下一刻便會調皮地睜開眼,睡眼朦朧地揉揉眼睛,看見是兄長,會欣喜地睜大眼睛,嘴角的笑意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便揚得高高的,還會甜甜地喚一聲:「兄長!」
他顫抖著手指,去探他的鼻息,等了許久,可就是沒感受到眼前之人的呼吸,他不死心,將手指收起來後,想了想,又將手指放回去,繼續探鼻息。
「阿……阿免,你可是在與我玩笑?」他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哽咽了,便重新調了一下音調,想著絕不能在葉南免面前丟臉。
他說完這句話,久久沒有得到回應,他好似也不需要任何人回應,還在固執地用手指放在葉南免的鼻子前,手臂好似不受控制般,顫抖個不停。
等了許久,還是等不到想像中傳來的溫熱呼吸感,他徒然垂下了手,手指下觸及到一片冰涼,葉南風睜大眼睛,那裡沒有半點兒心臟跳動的跡象,只剩下了冰涼一片。
葉南風咬了下下嘴唇,滿目淒涼地看著眼前之人,終究,還是觸碰到了這顆心啊!
可是,它為什麼不跳動了呢?
是因為失望的次數太多?此顆心受過的傷太多?還是……還是什麼呢?
還沒等葉南風開始思考「還是什麼」,便感覺什麼落在手背上,冰冰涼涼的,再一看,原來是一滴水,葉南風抬頭看了看營帳,發現頭頂的營帳完好無損,應該不可能會漏雨。
他低下頭來,看見又一滴水滴落在手背上,一滴落在葉南免的右胸上,看起來好不礙眼。
他好似想到了什麼,抬起手往臉上摸,這才發現此時自己的臉上冰涼一片,全是淚水。
這是流淚了?
很早以前,他就忘記淚水是何滋味。
淚水這種無用的東西,在他看來,除了讓自己顯得更懦弱之外,一無是處,故而在他前世八歲之後,他再也不曾落過一滴淚,不曾想,闊別多年,如今淚水又找到了他。
葉南風從懷裡掏出乾淨的手帕,面無表情地將臉上的淚水擦乾淨,隨即一言不發。
寂靜的營帳內,一人,一棺材,相看無言。
也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關飛的到來終於打破了這僵持的平靜。
「兄長,成全……將軍的屍體明日便會被送回京城,這個箱子我許多次去找他時都看見他在擦拭,而且還從不允許我們碰觸,我知道他很重視這個箱子,卻不知道裡面有何物,我今早去他的營帳中,發現這個箱子,便拿過來交給你。」
「還有這身盔甲,乃是將軍這些年所穿,將軍生前與我們說過,若有一天他死了,他希望能夠脫下這身盔甲,身穿常服而去,故而他的盔甲也留了下來,如今我將他們交給兄長,也算是給兄長留個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