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偃手背微微繃起青筋,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之前斟酌好的一切,仿佛全忘了。
他看著時訴安蒼白透明的臉,看著他臉頰上以及脖子上的刺眼鞭痕,看著他帶著呼吸罩卻依然呼吸艱難的樣子,心臟仿若被滾燙的水澆了一層又一層。
時訴安看著謝無偃緊繃的臉,只以為他是在擔心自己,不由得露出一個微笑,安慰他說:「哥哥也沒事,咳......你不用...咳咳,不用擔心。」
因為帶著呼吸罩,時訴安又虛弱,以至於聲音很小,謝無偃緊緊挨在時訴安的床邊,傾著前半身,才聽清時訴安的話。
可越是近距離看著時訴安,謝無偃越是發現時訴安現在是多麼虛弱,皮膚蒼白透明得根本沒有任何生氣,臉頰和脖頸間的鞭痕也有些外翻,鮮艷又猙獰。
謝無偃漆黑的眼底隱隱泛出淺淺的紅色。
「哥哥...對不起。」
「說什麼對不起,咳咳,這又不關你什麼事兒。」時訴安咳嗽了兩聲,看著謝無偃,生怕謝無偃會鑽牛角尖自責,岔開話題說:「你相信哥哥,咳......咳咳!哥哥一定會沒事的。」
「我當然相信。」謝無偃壓下心底一切酸烈的情緒,眼神緊緊盯著時訴安,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
「哥哥一定會沒事,我等著哥哥看我高考,我想考華大,等到九月份,就能和哥哥一個學校了,哥哥你說好不好。」
「好啊,當然......咳咳,咳——!!當然好。」
時訴安也笑,只是太過虛弱,只能淺淺翹下唇角,連臉部肌肉都調動不起來。
一動就很疼。
「那哥哥咱們可就說定了,到時候我們還是可以每天見面,哥哥還能指點我學習。」
謝無偃跟著時訴安笑,眼眶卻被時訴安那虛弱至極仿佛隨時會沒命的樣子刺得愈發地紅,他抓著時訴安病床邊緣,心中突然跳出一個他之前一直在刻意避開的猜測。
那個他根本就不願意接受的猜測。
「當然。」時訴安眼神溫柔:「哥哥說話......咳咳,哥哥說話可是一言既出,駟馬難咳咳——!難......難追,咳——!!!」
「哥哥!」
看著時訴安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謝無偃心臟猛跳,幾乎要從輪椅上站起,整個上半身傾過去,「哥哥,哥哥你怎麼樣?!你別說話了。」
「咳——!!!我沒事......」
時訴安臉色蒼白得仿佛一張白紙,他急速地喘著氣,胸口在竭力起伏。
他知道,臨時效果大概快要結束了,他得抓緊時間。
就連繫統在時訴安腦海里開始提醒。
「酸酸,快點,快點做任務!」
「我知道。」
緊急時刻,時訴安徹底拋掉了一切羞恥感,可他剛要張口說話,看著眼睛發紅死死盯著他的謝無偃,整個人不禁一怔。
然後他心底突然就湧上了溫暖的笑意。
他之前......其實不該覺得與謝無偃親密接觸很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