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非看著鄭芷,她笑的眉眼彎彎,一雙墨染的眸子裡寫滿了真誠,「為什麼要救我?」
這次的聲音里沒了陰狠,只是一句簡單的詢問。
鄭芷玩笑道,「因為我是個好人鴨。」
賈非看著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午飯後,整整三個小時,鄭芷都在畫賈非,她先畫了一張寫實素描,然後又從隨身空間裡拿出了一張大桌子支在了窗邊,在桌上鋪開宣紙後,畫了一副水墨畫,這張桌子是她買來擺攤用的。
「這兩張,你覺得哪張更好看?」
賈非將兩幅畫翻來覆去的看,水墨畫裡他站在水流下舞劍,一襲白衣,恣意瀟灑,素描畫裡他閉著眼流淚,惟妙惟肖。
賈非一時間思緒萬千,水墨畫的他,已經成了他的妄想,素描畫裡的他才是真實的他,一個掛著眼淚的廢人。
他才是十九歲,正是最好的年華,他有理想,夢想,甚至妄想,可是這一切在靈根被挖去的一刻全都沒有了。心中憤恨難平,賈非握著字畫的手慢慢收攏。
鄭芷急忙從他手裡救出了字畫,道:「只是先給你看看,這兩幅畫還得再改,不然要被人認出來,就又麻煩了。」
賈非低著頭,眼中恨意難平。他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是他要躲起來。他在心底暗暗發誓,總有一日他將這些欺侮過他的人付出代價。
鄭芷將畫放在了桌上,回過頭看他,她能理解他的恨,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去開解他。因為就連她也覺得他們欺負的太狠了,怎麼可以把人打的血肉模糊,傷重難行,身體的傷痛還可以忍,可以傷他的是他的兩位親哥哥,要他如何原諒?
鄭芷不想他沉浸在痛苦中,故意抬高了音量,用歡快的語氣說到,「你說我一副畫賣多少錢好?」
賈非從沉重的回憶中脫離,他慢慢抬起了頭,目光遞向了鄭芷,她站在桌邊提著毛筆,悠然自得。
「我今天打聽過了,名家仿品逼真的畫可以賣到二兩以上,自己的山水畫如果好,可以賣到五十文,替人畫像十文,可是我覺得他們畫的都沒有我好,賣十文有點少,不過一文錢可以買兩個饅頭,十文錢買饅頭也不少了,以前有人替你畫過像嗎,他們怎麼收費的?」
賈非現在還不能完全相信她,可是她表現的如此認真,倒不像是作假。以前母親在世時,每年生日,家裡就會請畫師來給他們母子畫像,具體付多少,他不知道,不過他們請的都是名家,謝禮都是用盤子端的,少說也有五兩紋銀。鄭芷的畫功和那些名家也不相上下,甚至他覺得要更好些。
不過,畫畫這一行講究的就是名聲,名聲在外了,畫作才會越來越值錢,物以稀為貴。
賈非想起了母親,目光逐漸溫柔了下來,他問道:「你真的要賣畫賺錢嗎?」
這還是賈非第一次主動問她,鄭芷畫筆未停,可是眉梢眼角都掛上了笑,她語氣輕快,「咱們兩不能坐吃山空啊,好歹這也是門手藝。不過,這種日子不會很長的,等你靈根修復了,咱們兩一起做容家的外門弟子,那時候就吃穿不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