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秋燕大概是之前狠狠的鬧過一場,以至於許婆子連出門都不放心,唯恐她一時倔脾氣上來, 非要去搗亂人家的訂婚喜酒。他們這一帶雖說都是不起眼的小漁村,可祖上留下來的規矩還是不少的,又因為地處偏僻,哪怕早些年破四舊,很多東西也只是從明面上挪到了暗地裡罷了。
就說訂婚、結婚的喜酒,像劉秀紅這樣年輕守寡的小寡婦是萬萬不能去的,還有就是不可以說一些晦氣話,更不能搗亂。這新人要是沒事呢,當然也就無所謂了,可一旦有個什麼閃失,回頭人家能找上門來,指著鼻子痛罵。
哄著傑傑,劉秀紅時不時的看一眼毫無動靜的臥房,因為一直都有聽到小姑子斷斷續續的哭聲,她倒是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說白了,不過就是許婆子擔心那個萬一,實則,就許秋燕那小破膽子,未必就敢真的豁出去鬧一場。畢竟,就連傻子都能看出來,鬧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約莫一個多鐘頭後,許婆子就端著飯碗盆子回來了,沒見著豪豪的面,大概是跑別的地兒玩去了。
「吃吧,我提前給你挾的。」許婆子抱走了傑傑,好讓劉秀紅騰出手來吃飯,又看了眼那頭仍緊閉著的房門,問,「她沒生事?」
「媽你想多了,小姑子她不敢的。」但凡還想繼續在隊上待下去,想保住現在的工作,也打算另尋他人嫁了的,誰敢不管不顧的豁出去鬧一場?
許婆子冷哼一聲:「也怪早先太寵著她了,想著家裡就她一個姑娘家,倆哥哥又比她大了好幾歲,能多疼一分是一分,真沒想到疼了這十幾年,倒是疼出了個白眼狼來!還非問我為什麼不同意,這事兒是我說了算的嗎?人家主任大妹子又不傻不瞎的,能相中她?」
「小姑子也沒……那麼差吧。」
前次,許秋燕那一番嚇得豪豪差點兒沒失了魂,可真要追究起來,卻也是因為其他人先好意的隱瞞了真相。後來,劉秀紅想了想,的確孩子最終肯定是要知道的,與其一直叫他抱著不切實際的期待,還不如索性告知他真相,也好讓他別做那些無用功。
許秋燕的話是直接的過分了,不過同為家裡老小的劉秀紅也不是不能理解她那種感覺。
說白了,以前是父母哥哥們寵著她,直到大侄子出生了,突然就發現自己失了寵。換做劉秀紅,當初也是有些難受的,只不過她那會兒很快就被白胖可愛的大侄子吸引去了注意力,鬧到最後,竟是比她哥嫂更疼愛侄兒。
不過,撇開這點,許秋燕也確實沒有顯然易見的短板。
人長得漂亮,高中文憑,又分配到了場部工作,哪怕將來漁業隊解散了,總歸還是需要幹部來管理他們這些普通隊員的,許秋燕那工作有可能會調整,卻不會被直接抹去。
許婆子抱著傑傑在屋裡慢吞吞的走動著,聽了劉秀紅的話,卻很是嗤之以鼻:「你以後終有一天也是要當婆婆的,到時候碰上燕子這樣的姑娘家,我看你能不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