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看上小漁船的,一般都是自家父子或者兄弟。多是老手帶新人,因為是一家子,倒也沒誰嫌棄誰的說法。
許國慶瞅著鄰近兩家都定了小漁船,真的是羨慕嫉妒:「要是我大哥沒出事,他也能帶我承包小漁船!」
鄰居家的小哥聽到了他這話,一臉贊同的點了點頭:「還真別說,要是你大哥還在,你也不用那麼犯愁了。別說小漁船了,讓你大哥打頭承包個中等漁船,回頭分分鐘就把人湊齊了。」
「唉,別提了。」許國慶愁死了,眼看著周遭好多人都有了著落,哪怕還沒去場部敲定最後的名單,起碼也湊了個七七八八。就他,跟個沒頭蒼蠅似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當然,其實也不單是他,沒落實的人在隊上還挺多的。
有些是因為等著出海未歸的兄弟,有些是挑來揀去的定不下來。還有一些就比較慘了,屬於那種純粹是被人挑剩下來的,只能繼續等著,看回頭哪艘船人手不夠,再順勢蹭上去。
就在這樣的氣氛中,第一艘個人承包的船隻出海了。
之後不久,其他漁船陸陸續續的跟著出了海,也有先前未歸的漁船靠了岸,隊上這幾天那叫一個熱鬧,比過年都鬧騰。
劉秀紅一直在想法子,也尋了她丈夫生前的幾個好友,卻全部被拒絕了。求了人教她開船,承諾學會了就自己去承包船隻,又被告知剩下的船隻已經不多了。
比起許國慶的頹廢無力,劉秀紅才是真的感到無能為力。
每天支撐著她出門打聽消息的動力,就是她漸漸掌握了的出海日曆。
日曆上的日期,正在悄然發生著變化,與之一同變化的還有每日的吉凶,魚群出沒的方向等等。可假如她沒辦法出海捕魚,再好的東西都沒辦法派上用處。
嘆著氣讓日曆從自己眼前消失,劉秀紅照例將自己收拾妥當後出了門。這一次,她去的是場部,因為她發現每天都會有人過來探問最新消息,以及湊夠人數的會一起來登記承包信息。
可以說,場部這幾天的熱鬧程度,遠勝於曬漁場。
劉秀紅幾乎天天都來報導,別人倒是沒怎麼樣,許秋燕是怎麼看她都不順眼。這天她剛上二樓,許秋燕從後勤處辦公室看到她,忙急急的奔了出來,攔住了她。
「大嫂,算我求求你了行不行?別再過來丟人現眼了!哪兒有女人跟著一起出海的?要是我大哥還在,他要跟你開夫妻船,那我是沒話好說。可他已經死了,你就不能安分一點兒待在家裡帶孩子嗎?寡婦本來就容易惹閒話,你還非要上趕著叫人編排你的不是?你還要不要名聲了?你想清楚啊!」
「我想得很清楚,好好活著,把倆孩子養大,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劉秀紅自嘲的一笑,「名聲又算得了什麼?」
許秋燕氣得直跺腳,心道,你反正不打算改嫁了,當然不用在乎名聲,可我還沒嫁呢!!
偏這話又不能大喇喇的說出來,畢竟這會兒她倆是站在場部二樓的走道里的,許秋燕滿臉通紅,純粹是憋氣憋出來的。
不等她想到合適的話擠兌走劉秀紅,就忽的看到旁邊的辦公室閃出一個人影,那人吊兒郎當的倚在門框上,隨口道:「嫂子想出海啊?不如跟咱們哥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