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房的孩子啊,那叫啥?野.種!早死早投胎,有啥好可惜的?難不成他還敢來找我算帳?來啊,上回是我沒防備,再來一次還能叫他得了好?」
眼看著婆媳倆又要掐起來了,劉秀紅和二姐趕緊幫著勸架,周小軍媳婦也忙出聲打圓場:「媽,好歹你也得等我餵個三五月再提戒奶的事兒吧?政策咋就這麼快下來了呢?不著急的,急也急不來。」
有人給台階下,周大娘還是會順勢下來的,只嘀咕了一句:「我這是為了誰啊!」說著就轉身出了屋子。
等周大娘一走,劉秀紅和二姐就用一模一樣的死魚眼瞪著大姐。大姐被看得心虛,認真的反思了一下,只說:「我這不是一時沒忍住嗎?算了算了,我回家去吧,不跟她碰面就不會吵架了。」
既然要走肯定是一塊兒走的,劉家三姐妹很快就告辭離開了。本來嘛,來探望周小軍媳婦就是面子上的事兒,現在情分盡到了,也沒必要多留了。不過,因著這事兒,二姐也略有些不高興。別看她在面對丈夫出軌時,一口咬定是對方的過錯,鐵了心要離婚,可私底下她也曾想過,是不是真的像閒話說的那樣,是因為她生不出兒子來,丈夫才會在外頭找小房的。甭管怎麼說,找小房肯定是錯的,可有時候她卻是控制不住的想,假如她當初生的是兒子,那是不是……
二姐的心結,劉秀紅不說全部猜到,卻也猜了個七八分。瞅著時間還早,她也沒立刻往許家老屋去,而是拉著二姐慢慢逛著,邊走邊說話。
「二姐,有個事兒我一直沒問你。我記得你曾經跟我說,你是因為生了橙子壞了身子骨,這才一直沒懷上的。你嫁得遠,我確實不知道內情,能說說嗎?」
「唉,有啥好說的?就是懷孕的時候忙著趕工分,懷就沒懷好,生完了月子也沒坐好。說白了,還不是窮鬧的?那頭別說東海漁業隊了,連咱們娘家那邊都比不上,隊上的社員們各打各的窮,漁船小又破,開不遠,近處又沒多少魚。這撈不到魚就沒辦法按時上交規定份量的魚,一年又一年的,上頭覺得咱們沒本事,有好漁船也不給咱們了,這沒好漁船又撈不到魚……」
很多事情就是惡性循環的,像東海漁業隊這邊,以前劉秀紅也是不怎麼出工的,得閒了不過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干點兒輕鬆的活計,也不在乎能賺幾個工分,橫豎有許國強在,不愁家裡吃不飽飯。可擱在二姐原先婆家那邊,只靠家裡的男人賺工分根本就不夠,女人只能跟著一起上,這強度高了,平常時候也就罷了,一旦碰上懷孕生孩子這種事兒,那可真是進退不得。
是窮鬧的沒錯,可身為男人難道沒責任嗎?
沉默了一會兒後,劉秀紅問二姐:「你就沒想過去看看醫生?」
「你講笑話呢?早幾年,飯都吃不飽,還看醫生?也就去年吧,我本來是攢了些錢的,盤算著得空去縣醫院瞧瞧,結果那混蛋好死不死的,就那檔口得了重病,我攢的錢全賠進去了不說,還背了一屁股債。這也算了,病也不是他想得的,可那混蛋呢?我在家裡拼命的幹活賺錢,家底全賠進去了,還要到處跟人賠笑臉說好話借錢給他看病,他卻跟人家大姑娘勾搭上了,你說氣人不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