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紅的積蓄其實不多,畢竟許國強在世時,工資也不是特別高,還要交給許母一部分錢,加上自家的日常花用,實在是攢不下幾個錢。
等許國強人沒了,劉秀紅一度失去了經濟來源,哪怕後來有韓遠征他們的幫忙,可畢竟他們那小漁船並非天天出海捕魚,又是幾個人分的錢,其實攢下來的錢也不算多。
仔仔細細的算了一遍又一遍,劉秀紅最後只微微的嘆了一口氣。
「咋樣?數清楚了?」劉英紅坐在床榻邊,給倆侄兒拈了拈被角,見小妹垂頭喪氣的模樣,不由的擔心道,「你是有啥地方要急著用錢嗎?我那兒還有些積蓄。」
劉秀紅搖了搖頭:「不是急用錢,是我擔心回頭韓大隊長被公事牽絆著,沒辦法經常出海。我又沒別的收入,倆孩子又小,就想先算下手裡有多少錢。」
「那有多少?」
「二百八十五塊。」當然還有些毛角票,劉秀紅沒算那麼仔細。主要是,眼下都八十年代末了,擱在二十年前這麼多錢倒是很值錢了,放在如今卻真的算不上什麼。
這些錢代表著什麼意思呢?
一輛鳳凰牌自行車大概就要一百五,一台蝴蝶牌縫紉機就要一百八,這還是在有票的大前提下。假如手頭上沒票證,就只能多出錢買高價貨,那樣的話,這兩樣東西里的任何一個她都買不起。甚至一塊稍微好點兒的手錶,都要兩百多了,更不用說韓遠洋心心念念的電視機了,只怕最差的黑白電視機,都要五百塊往上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年頭別的東西都漲價了,唯獨糧價漲幅不大。
兩百八十五塊,要是全都用來買最差的米,足夠倆孩子吃上個十來年了。
「你想咋樣?」劉英紅問,「有個啥章程沒有?」
劉秀紅繼續搖頭,她就是心裡沒譜才這般忐忑不安的,要是真有個想法,反而不用這般擔心了。偏生,她現在選擇的餘地太小太小了,甚至可以說壓根就沒有選擇權。她沒辦法去指責韓家哥倆忙於公事不出海捕魚,事實上當初她入伙時,韓遠征就有言在先,他要優先處理上頭派下來的任務,得閒了才能出海。
其實,假如韓遠征不需要忙公事的話,以他的能力,壓根就不用屈居於一艘小破船,他完全可以開隊上最大最好的遠航船。那樣的話,他的收入絕對是現在好幾倍。
韓遠征太忙了,沒辦法經常出海;假如他要是不忙了,他就可以一去一兩月。
也就是說,這是個無解的問題。
劉英紅也不說話了,她手頭上是有一筆錢,不過也就幾百塊,借給三妹倒是無所謂,可幾百塊錢顯然沒辦法讓劉秀紅安心。
最可怕的是,物價一直在上漲,擱在十幾二十年前,誰家能有個兩三百塊錢,那絕對是隊上的大戶了。可放在眼下,卻什麼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