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真逗,這灶膛還沒點上火呢,你倒是把肉都分好了。行了,一切等咱們真的考過了再說。」
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劉英紅便沒再多說。
她倆倒是看得開,主要是她們發現,就韓遠征這個搞法,起碼他們隊上能弄來兩艘新船。既如此,就代表肯定有舊船下來了。實在要是不行,她們還能承包下如今這艘船來。雖說收網時太廢力氣了,可一網魚撈不動,還不興半網半網撈嗎?是累點兒是苦點兒是費時間點兒,但日子還是能過下去的。
這倆是看開了,可也有人看不開。
許國慶便是其中之一。
他愁死了。
八十年代的變化,說是日新月異都不為過,也就是他們處在小島上,這才沒有切身體會到外頭巨大的變化。可就算如此,有一點他們還是有所體會的。
那就是物價。
要知道,八十年代初期跟八十年代末期的物價差距,那真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要是有人長達數年不曾接觸過買賣,驟然接觸後,絕對會嚇死個人的。
尤其在前幾年,也就是許國慶他哥剛出事那會兒,漁業隊就給了二十塊錢的撫恤金。別看這個錢放在現在是少得很,可擱在那會兒,真心不算少了。
在當時,一個船老大的工資,都只有每個月八塊錢。
可之後呢?
物價飛快得上漲,工資雖然也漲,但完全跟不上物價那個速度。到如今,許國慶每個月拿到手的錢,真的只有混個肚兒圓。偏生,家裡原先的那些個存款,都已經用光了。還是用在了給他娶媳婦那事兒上,弄得連抱怨都不能了。
在這檔口,忽的來了這麼一樁事兒,許國慶覺得新船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雖說這年頭推崇的是男的出去幹活拿錢回家,但許國慶畢竟跟那些打小就被寄予厚望的人不同,他從小就是縮在他爹他哥背後的,想著哪怕他爹走在了前頭,那也有他哥照顧他。到時候,他哥去開遠洋船賺大錢拿回家裡,他嘛,就跟一艘不大不小的船,三五天回趟家,當然要是能每天回家就更好了。
前提是,他哥還在。
本來,他只需要管好自己就成,哪怕管不了自己,他哥也會補貼他一些的。可如今,他不但要管好自己,還要管他老娘、妹子,甚至連嫂子和倆侄兒都不能徹底撂開手不管。更別提,他本身就還有老婆,以及將來的孩子……
錢錢錢,許國慶自認不是貪財的人,可他如今想瘋了也想要弄到錢。
其實這也實屬尋常,以前的人拿著錢也不知道幹嘛去。他們這些打漁為生的人,又跟那些捧著國家鐵飯碗的人不同,他們沒什麼票證的。倒是賣掉了魚後能拿糧票,可那也是自家的口糧,並沒有多餘的。至於布票、肉票、糖票乃至工業券之類的,更是瞎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