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检讨不是他写的,抄的时候也漫不经心。覃清野磕磕绊绊,有一句没一句的读着,显得态度极度不诚恳。
同学应当团结友爱,我不该称洛溪衍同学是我的死对头,这是严重的
人群中传来几句憋笑,覃清野这才把刚刚自己读出的那一行往脑子里一过。
他刚干了什么?公开向洛溪衍道歉?
我去这话是能随便写的?
覃清野磨磨后槽牙,咬肌微动。
刘远,你完了。
覃清野的顿音引起教官的不满:继续读,读不完50个俯卧撑准备。
覃清野脑后一麻,任性的把检讨往地上一扔,一声不吭的匍在地上就做起了俯卧撑。
为了早自习期间传纸条反思可以,他没有怨言。但为了说自己和洛溪衍是死对头的事而道歉,他不服气,也做不到。
毕竟从青梅竹马的情谊走到现在见面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的境地,每一步都不是他的错。
被家里抛却之前,洛溪衍是他唯一的朋友,虽然洛溪衍不愿意理他,却也还能偶尔送他颗糖。
可离开后,自己前前后后不要脸的给洛溪衍寄了几百封信,他硬是一封都没有回过。
他委屈过,失望过,也下定决心不想和他纠缠。
如果不是洛家要找当晚那个被意外标记的Omega,他大概这辈子都离洛溪衍远远的。
随着俯卧撑起起伏伏,覃清野额角浮上一层虚汗。
错了就是错了,但没错的,他永远不会道歉。就算是付出再沉重的代价,他也绝不认错。
这时,覃清野头顶上方传来洛溪衍的声音:报告教官,我也是当事人,理应一同受罚。
一众人全都没搞清洛溪衍的逻辑,他就已经撑在地上开始了动作。
洛溪衍目不斜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为什么要陪覃清野一同受罚。他明明很讨厌覃清野,却在看到他倔强的模样时,莫名涌起一种难言的闷堵。
既然这样,每人再追加一千米,这事就了结。教官说完,转身开始了今天的训练,同学们,今天我们没有别的任务,就先学站军姿。
两人先后做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教官立即指向跑道:让你们歇了吗?去跑圈。
覃清野咬牙撑起身子,瞟了眼日头。现在太阳还不烈,他要是尽快完成,身体应该还能撑住。
前跑大了半圈,覃清野才发现洛溪衍居然被他落下了一大段。
Omega和Alpha本身就有悬殊的体力差,更何况洛溪衍还是S级Alpha,他怎么可能比洛溪衍快?
正惊讶着,昨晚洛溪衍被送回宿舍的事浮上他的脑海。
莫名其妙的担心让覃清野加快脚步,又靠近几十米,覃清野才发现洛溪衍的左右脚行动根本不对称。
他脚伤了?
这一样的猜测一起,迅速和数条信息对拢。这就难怪昨天会有老师搀他回来,早上抢他早饭的时,他也一步没追。
这样的话,早上抢他早饭就真
覃清野边跑着,脸上边浮上为难的神色。
刚才当着所有人面前不给面子的不肯继续念检讨,也算拆了洛溪衍的台,可他还为了自己受累体罚。
就事论事的话,今天自己做的实在是有些过分。
回到起点时,覃清野转回方阵,大喊了句报告。他汇报过洛溪衍脚伤事,表示自己愿意承担替跑。
教官正了正帽檐:可以,但替跑加三圈。
覃清野怔了一下,再加三圈,他今天暴露的风险几乎会翻一番。
可他要是不替,洛溪衍这一千米下来,脚肯定要废。
他咬咬牙,响亮的回复了一句:是!
说完,他向洛溪衍处狂奔而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每次闻过洛溪衍的信息素后都会有非同一般的效果。
或许这次,也可以试试。
当他靠近洛溪衍还有不到十米的时候,就已经能闻到他清凉的信息素了。
就在他要触碰到洛溪衍时,洛溪衍的右脚一偏,猛然跌倒。
洛溪衍!
覃清野一惊,几乎是跪倒在洛溪衍跟前接住了他,海盐的清香连带着洛溪衍整个人砸在他胸口上。
跌倒前的一刻,覃清野的唇刚好擦过洛溪衍后颈的腺体。他不自觉猛吸一口气,浓郁的信息素顺着灌进鼻腔。
洛溪衍一抖。
下意识的动作把覃清野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快速调整呼吸,用频率相同的长呼长吸来掩饰自己偷吸信息素的行径。
当洛溪衍睨视过来的时候,他心口虽慌乱如擂鼓,表情却还强装镇定:教官知道你脚伤了,准许你归队休息,我跑完我自己的就行。
这时,大老远就发现洛溪衍跌倒的几个人终于在征得教官同意后赶过来搀扶起洛溪衍。
覃清野起身松松肩膀,看着洛溪衍被带离的身影,继续他的罚跑。
他的确赌对了,这一口浓醇的信息素下去,他那点透支的力气像是瞬间回满了电。
只是一圈又一圈下去,他的精力再次疲乏下去。但信息素却稳定的缩在他脆弱的腺体里,好像得到安抚后沉睡了一般。
洛溪衍的信息素,真是个好东西。
一上午下来,覃清野觉得自己精力尚可。只要中午只要能休息缓和,下午应该也没问题。
他坐上台阶,拧开矿泉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在这要了命的天气军训,他们的训练场地偏偏还是一棵树都没有的操场。覃清野望向那些有阴凉区的班级,羡慕的眼神不加掩饰的释出。
正燥热着,他头顶忽然出现一抹阴凉。他一抬眼,恰巧撞上洛溪衍下视的眼神。
洛溪衍身着军训服,光线从他的轮廓旁晕染开来,显得格外英气。
为什么骗我说教官让我休息,自己替我跑?
覃清野偏开眼神,将手中的空水瓶捏扁:那我能问你为什么走过来和我一起领罚吗?搞得我里里外外多跑了这么多圈。
你在混淆视听。
行,那我重问一个。你为什么去年没军训?
洛溪衍眼睫一垂,下意识躲避这个问题。
你看,没诚意吧。这还聊
覃清野的话音还没断,洛溪衍的声线就覆盖而上:因为去年军训期间,奶奶去了。
覃清野顿住了,什,什么?我根本
消息被我们封锁了。
覃清野后背一松,靠在坚硬发烫的石阶上。
他本还想着得空去看望一下奶奶,原来,已经来不及了吗?
所以哨声打断洛溪衍的话语,让他把向询问覃清野是否要同他一起祭拜的话咽了回去。
突如其来的消息冲的覃清野心口郁结,他声音低哑,嘴好像也没那么硬了:所以,没别的。我就是欠,从小到大都看不得你在我面前受伤。
覃清野起身,向着集合的人群而去,不再看洛溪衍一眼。
快下晚自习了,刘远就快回来了。想着奶奶已经故去的消息,覃清野也顾不上为检讨的事和他算账,他只想自己待着。
他很累,却无论如何都闭不上眼睛。
他抬头看天,回想起多年前还在融城的时光。奶奶那时总喜欢陪他和洛溪衍一起玩耍,每天讲讲故事,看看星星。
他首仰望的太累,干脆躺在了操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