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许多,孙大夫人问及她为什么哭,瑜儿说今日盂兰节,本应该回家祭祀死去的亲人,可她身在异乡不能回去,母亲又还病着,所以只能到寺庙里来替过世的亲人祈福,希望他们能早登极乐。
孙大夫人这就不解了,身在异乡也能回去,就算回不去那也可以祭祀祖先,并不会受影响。
于是,瑜儿讲述了她的身世由来,最后提到京都城那几个亲戚瞒着她母亲把她偷偷卖到绣红舫,还私吞了卖身的银两让她不能离开绣红舫,所以她才不能回去乾州祭拜死去的亲人,也不能在京都城内祭祀,因为那几个亲戚不允许。
被卖到烟花之地的理由有千百种,各有各的惨,瑜儿这种还不算惨的,可从富甲一方的千金小姐沦落至此,还是受人所迫,说起来还是有几分唏嘘。
她的气质并不比孙大夫人认识的闺中小姐差,看样子知书达理,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在听到那些个亲戚拿了钱还不好好照顾她生病的母亲,还时不时问她要钱时,孙大夫人那一股子侠义心肠被激了出来。
青澄借着安抚走到瑜儿身旁,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事情是真,话怎么说却很讲究,大舅母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古道热肠,狭义心十足的人。
果真,听完所有后即便是知道她是绣红舫的清伶,孙大夫人看她还是很顺眼,十七八岁,就是她女儿的年纪,若是哪天孙家落魄,自己的女儿要沦落到这地步,做母亲的该心疼成什么样子。
“赵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为自己赎身?”
“我自然是想,但我若赎身,就负担不起我母亲的药钱,那些亲戚也会把我母亲赶出来。”
“这你不用担心,我看你琴艺了得,离开绣红舫后可以以此谋生,教人弹琴。”孙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在你们找到住处之前,你与你母亲可以住到孙家来。”
“这......恐怕不妥,我从绣红舫出来,到您家会您带来麻烦的。”瑜儿没想到孙大夫人会说这些话,下意识朝青澄看去,青澄则是在她身旁坐下,笑着迎合孙大夫人的话,“你身家清白,又只是个清伶,你那些亲戚欺你们母女俩无依无靠,这公道还是得讨回来,让官府替你做主,不说这些年侵吞的银子,当初既然卖了你,如今就得把你赎回来。”
瑜儿看了看孙大夫人,拎起裙子直接跪了下来,眼泪崩堤:“你们的大恩大德,我难以回报。”
那眼泪流的真切,看的孙大夫人又是动容不已,早年的时候她就见不得那些个事儿,后来嫁入孙家之后收敛了些,而今看到这么好好的一个姑娘被人害的沦落至此,孙大夫人看她就像是看自己已经出嫁的女儿,心疼啊。
就这时,那边微茵请来了广化寺的僧人,是来找瑜儿的,谈的是她想在佛塔里为过世的父亲供奉牌位的事。
听着他们的交谈,孙大夫人感概不已,拉着青澄走到亭子外:“青澄啊,今儿没遇到也就算了,可遇上了,得帮帮她,你看她,怎么都不像是呆在绣红舫那种地方的人,好好一个姑娘,真是糟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