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轻叹道:“若是我还像从前一样,你来求我,我或者能帮你一把,眼下我自身难保,娘家无人,竟是不能了。”
李纨本和凤姐没什么来往交情,并不如何在意,原也没奢求凤姐如何帮衬,但是想到贾兰迟迟没有人家,她心里十分难过,从凤姐院中回来,仍是难解烦闷,想跟王夫人商议贾兰的亲事,但是想到王夫人近日被贾政冷落,在房中诵经念佛,只得作罢。
转眼到了二月,长乾帝判了宁国府之罪,当日便牵扯到了荣国府,长乾帝命人核查。
当日,李昭又弹劾长安节度使倚仗权势,逼自家退婚,导致儿子儿媳双双死去,长乾帝龙颜大怒,命人押长安节度使审讯,最终得出乃是得了荣国府的书信。
然后,又有一干人等弹劾荣国府任上亏空等事。
闻听区区一个荣国府罪名不下数十个,长乾帝便派张璇主审此事,一旦审查如实,便将其抄家,步宁国府之后尘。因周元的长媳林黛玉是荣国府的外孙女,追根究底,也算得上是亲戚,因此周元避开,长乾帝交给了张璇审理。
听到这样的消息,虽未抄家,但是罪名属实,荣国府上下登时人心惶惶,急急忙忙地上下打点疏通,只想着息事宁人,早日将罪过免去。
唯有贾宝玉一如既往,采摘鲜花来做胭脂,叹道:“往年做胭脂,姐妹们都用,现今也没人用了,二姐姐自然有二姐夫,三妹妹远嫁千里,四妹妹出家了,云妹妹失踪了,只剩我一个孤鬼,守着这些劳什子罢。”
凝碧笑道:“二爷送给我使唤可好?奶奶现今守孝,也不能使。”
宝玉听了,看她一眼,虽然凝碧和流朱都是王夫人给的,但是他看破红尘后,反不和她们亲密了,惹得莺儿等人暗地里笑话不提。
宝钗走过来道:“宝玉,你好歹争争气罢,咱们家已经不是以前了。”听到府中因宁国府一事正被审查,宝钗格外忧心,荣国府做的事情她大多都知道,宁国府已经定罪,恐怕自己府中是逃不过了。
宝玉道:“不如从前又如何?倒好。”
宝钗闻言一怔,道:“你又糊涂了,怎么说不如从前倒好呢?”
宝玉站起身,将花篮里的鲜花统统放进臼中,一面拿着石杵捣烂,一面道:“不如从前不过是没了从前的权势,没了权势,就不会以势压人,没了权势,也不必作恶多端依旧逍遥法外,岂不是好?家里为此少做了孽,难道不是好事?”
听了这话,宝钗顿时惊呆了,道:“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话的?”
宝玉看了她一眼,道:“我又不是傻子,我有耳朵能听,有眼睛能看,有心能分辨,从前我不管,如今在外面见识到了,还能跟傻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