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听了,微微一笑,走进屋里,却见宝玉歪在榻上,合眼安睡,一卷书落在地上。回头看了袭人一眼,宝钗走过去拾起地上的书,用帕子擦干尘土,放在案上,看着宝玉晶莹如玉的面容,心中不禁长叹一声。
袭人见状,登时涨红了脸。
这时,金环过来道:“太太叫奶奶过去,有要事相商。”
宝钗道:“才从太太屋里回来,太太有什么吩咐?”
彼时宝玉已醒,见到宝钗,脸上亦无欢喜,只问道:“太太叫姐姐做什么?”
宝钗笑道:“我也不知道,去去就来,等回来再告诉二爷。莺儿,二爷醒了,还不带人进来服侍二爷梳洗。”
莺儿在帘外答应一声,果然带了两三个丫头进来,袭人反退了一射之地。
宝钗走后,麝月看到袭人脸上的失落之色,忙拉了她一把,出了屋子到院子里,轻声劝道:“莺儿是奶奶的陪嫁丫头,将来都是你我明白的身份,这会子奶奶刚进门,二爷的大小琐事她们自然笼了去,你心里别难过。”
袭人沉默不语,低声道:“往常咱们和莺儿何等交好,如今反倒疏远了。”
麝月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往常她们是宝玉房里的大丫头,宝钗想进门,自然笼络她们,也叫丫头常来往,如今已做了二奶奶,房中还是心腹丫头留着的好。依他看来,莺儿必定会取代她们,尤其是取代袭人做宝玉的屋里人。
却说宝钗到了王夫人房中,犹未开口,便听王夫人道:“早早将袭人打发了,不能留。”
自李嬷嬷去后,王夫人越想越气,竟是容不得袭人了。
此事虽合宝钗之意,闻言却是十分纳罕,不解王夫人此言何故,道:“这是怎么了?谁惹太太生了这样大的气?叫我知道了,罚他们几个月的月钱。”
王夫人气得很了,也不说话,倒是李嬷嬷来时金环在侧,遂说给宝钗听。
宝钗听完,了然道:“原来竟有这么许多事。”
王夫人问道:“这事儿你们也知道?”
宝钗笑道:“谁家没这样的事儿,何况二爷那时年纪还小,难道我还为这个拈酸吃醋不成?底下都是知道的,我当太太也知道,所以额外给了银钱,还赏了菜。今儿我原不是为了这个才打发袭人出去,便没多嘴多舌,只给她留个体面罢了。”
王夫人沉声道:“可恨我不知道这件事,只当她是个好的,且为人志气深可敬爱,才想着留给宝玉,没想到她口口声声说得好,自己竟先勾引了宝玉。”
宝钗安慰道:“太太只是信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