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点点头,道:“我冷眼看着,咱们家蒸蒸日上,旁人还嫉妒,这样的人家根基清白门风清正人心干净,若不如此,难道竟要荣国府繁华昌盛不成?我细细一想,吓出了一身冷汗,荣国府里竟是打从根子底都烂了,也不知道靠着老太太留下的梯己能支撑几日。”
雪雁淡淡一笑,道:“不必再建造园子,老太太留下的梯己也有数十万之巨,大概还能支撑几年,横竖这两年大舅老爷和二舅老爷丁忧,不在朝中,暂且不妨事。”
长乾帝这两年接连动手,处置两大巨族,一是甄家,牵连数十官员,一是荣家,更免了上百官员,虽说雷厉风行,除去国之蠹虫,但是文武百官谁没个见不得天日的时候?正人心惶惶,因此雪雁想着于连生往日的言语,大概这一二年之内长乾帝都不动朝堂官员了。
荣国府大不如从前,便是想给子弟谋缺也有心无力,更别说替旁人谋缺了,这样的人家暂时妨碍不到朝堂上的大事,又无实权,恐怕长乾帝会将其放在最后处置,毕竟荣国府之前,还有东南西北四大王府,以及王子腾史侯爷一干人等和六个公府,都比荣国府强。
鸳鸯却不懂朝堂上的事情,并不在意,道:“老太太去了倒好,免得被一干子孙气死。我如今也看开了,只一心一意服侍奶奶便是。”
雪雁点头微笑,贾母之死虽是突然,可是却也庇护了子孙一时。
丁忧不在朝,按理,长乾帝纵然想处置荣国府,也得等等。
鸳鸯又道:“你怕是不知,这些日子我和紫鹃收拾东西,因没清单,只好比着先老太太的嫁妆单子,倒有几件东西对上了,只可惜没了林家的清单账册,也不知道荣国府里各家有多少东西是对上对不上的。”
雪雁笑道:“原来你都明白。”
鸳鸯冷笑一声,道:“我怎么不明白?老太太也知道,只是老太太也是无可奈何,肥肉都吃在他们嘴里了,怎肯吐出来?那些人为了钱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老太太只好当作不知。偏还有一干人觉得老太太偏疼奶奶和宝二爷太过,不同自家姐妹亲戚亲近,反和外人走得近,真真是可笑,也不想想,府里得了奶奶家多少好处,老太太多疼奶奶一点子算什么。”
雪雁听她为黛玉抱打不平,反倒笑了起来,如此能看出鸳鸯真真正正将黛玉放在贾母之后,乃是唯一尽忠的主子了,道:“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鸳鸯却摇头道:“也未必。”
雪雁一怔,问道:“怎么个未必?”
鸳鸯低声道:“这话我没有跟奶奶说,倒是跟紫鹃说过一回,当初东西进府时,老太太原吩咐了都收在公中不动,岂料进库的不过半数,另一半各家都拿了,二太太房里得了大头,大约是一多半儿,谁叫她是娘娘的亲娘呢,又管家,剩下的珍大爷和大老爷两处分了。库中的后来娘娘省亲,都用来建了园子,可是各房里的东西却并没有如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