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恭敬应是。
一时开了祠堂,夫妻磕头上香,并由族老将周门林氏记在族谱上,才算正经完礼。
给祖宗磕头上香之际,黛玉目光一掠而过,见最上头只有一块灵位,书的乃是云氏,而非周门云氏,旁边亦无祖宗神像,不觉心中疑惑,回到自己房中问周鸿时,周鸿叹了一口气,道:“那位祖奶奶临终前曾经交代过,至死不冠周姓。”
黛玉便知其中必有故事,问道:“这是何故?”
周鸿想了想,拉着坐在窗下,说道:“你可记得,山海关有座夫人庙?”
黛玉点头道:“如何不记得?那里供奉的是烈夫人。”
周鸿淡淡一笑,道:“不是烈夫人,应该是云夫人,周门云氏。”
黛玉本性何等聪明,闻言顿时惊道:“莫不就是咱们家这位祖奶奶?”
周鸿道:“你道咱们家为何有这么一条家规?”
黛玉听了,问道:“可是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这一条家规在京城里谁人不知?多少人都想着嫁到咱们家,若不是先前赵御史讽刺你的话,哪里轮到我有这样的福气。”
周鸿手上紧了紧,笑道:“是我有福才是。”
说着,方道:“这条家规便是源自祖奶奶,祖奶奶吃尽了姬妾之苦,又做出敲响登闻鼓夫妻义绝之事,交代老祖宗说,至此以后,她之子孙不能纳妾,以免再让子孙之妻深受宠妾灭妻之苦。后来老祖宗想着若是本家无子该当如何?故立下这样的家规。”
黛玉听得眼圈微红,道:“那日我听过这段故事,都说不知烈夫人之子被出族后如何,没想到竟是咱们家的祖宗,真真是出人意料。”
周鸿叹道:“当年,祖奶奶一死,虽然宠妾亦死,但留下了好几个儿女,彼时周家名声大落,儿子娶不到好媳妇,女儿嫁不到好人家。老祖宗虽有旨意继承家业,但被族人所弃,不久就被寻了罪名,以不孝之名除出了族。老祖宗心中不忿,便携妻带子,远走他乡,自立门户,不再和本族有所来往,后来督促子孙上进,不提往事。可巧不久以后又逢战乱,几经辗转,新朝后以科举出仕,只从老祖宗起论,外人就再也不知咱们周家有这样一段来历了。”
黛玉低声道:“当初我和雪雁也猜测烈夫人之子必然不会容于族人,没想到果然如此。”
说到这里,黛玉忽然道:“你在山海关,该当见过烈夫人的塑像,如何跟我的雪雁竟有七分相似呢?难道还有什么缘故不成?”
周鸿莞尔道:“你那样聪明,还没想得透彻?天底下容貌相似之人多了去了,长得像未必是亲戚。祖奶奶毕竟是大家之女,豪门之妇,容貌举止如何能让外人知晓?何况此事距今已有百余年,夫人庙只是别人依照故事而建,并非依照祖奶奶的容貌。”
黛玉笑道:“你说的很是,倒是我魔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