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母点头道:“你们想得很周全,既这么着,一会子我打发人送去。”
说完这话,见雪雁站着不走,脸上带着一丝踌躇,桑母不禁好笑起来,道:“你素日最是爽利,如何今儿吞吞吐吐不敢说了?”
雪雁悄声笑道:“咱们二月就回去了,我想跟着送东西的人过去,瞧瞧姑爷如何呢!”
她上回见过周鸿,只张婆子一人知道,张婆子倒没告诉过别人,她也只跟黛玉说过,所以桑母并不知道她已见过周鸿,听了她的话,也知道她好奇心起,好在不是黛玉去看,便笑道:“好你个促狭鬼儿,原来不是单单为了送东西。”
话虽如此说,但是桑母却应了雪雁所求,雪雁十分喜悦。
晌午后,桑母打发了两个婆子搬运药材补品,其中还有桑母命人采买的,叫那两个婆子陪着雪雁坐车过去,道:“只说是我给的。”
雪雁满口答应,及至到了军营,远远看到一片营帐错落有致,有的掩映在树木之中,有的建在山脚之下,更有大片大片的操练场,十分阔朗,纵是积雪亦难掩铁血激昂之气。
两个婆子似乎来过这里,先叫人通报,出来的果然是周鸿。
周鸿瞥见雪雁一个年轻女孩儿家出现在这里,不觉微微一怔,跟在他后头的詹小虎连忙凑近周鸿身边,悄声道:“这个姐姐我见过,在老元帅府上,就是叫将军姑爷的那个。”
因为周鸿几经战事,常与桑隆通信禀告等等,桑隆便派詹小虎管着这些,又因他上回在营帐里多嘴,后来人人见了周鸿都打趣,故周鸿时时留他在身边,操练得比身经百战的士兵还厉害,弄得詹小虎苦不堪言,却不敢抱怨丝毫,被周鸿这样操练,也是难得的体面。
听了詹小虎的话,周鸿脸上微微一热,瞪了他一眼。
詹小虎一溜烟跑到两个婆子跟前,往装药材的车上看了一眼,道:“两位妈妈跟我来,我叫人把药材和东西搬进去。”
故大营门口只剩周鸿和雪雁二人。
周鸿道:“可是老元帅夫人有什么话吩咐?”
雪雁福了福身子,道:“给姑爷请安。”
周鸿一愣,他没料到雪雁竟会如此干净利落地称呼他,语气清朗,字句清楚,不似寻常女子扭扭捏捏声音跟蚊子叫似的,他脸上不动声色,道:“可是林姑娘有话?”
雪雁低眉垂眼,乘着旁边无人,搬运药材补品的人离得也远听不到,便轻轻地将黛玉赞赏佩服他举动的话和担忧周大学士处境的言语说了,末了道:“我们姑娘说,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朝堂风云将起,还请老大人心里有数才好。”
周鸿听了这么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心中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既为黛玉支持所喜,又为黛玉担心所忧,他心中只有忠君爱国,历经大小百余战,最不耐烦和那些文人一般见识,可是若父亲牵扯进去,自己为人子却是大不孝了,不觉为京城的父母担忧起来。
雪雁见他听进去了,便退后三步,含笑道:“太太叫我们把药材和补品送过来,虽然大营里并不缺这些,可这些却是太太的心意,为将士们略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