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唯一的正式工是她大哥,每個月僅半張肥皂票,攢兩個月的票才夠買一塊肥皂。
不說到國營百貨拿票買不買得到緊俏的肥皂,平均半塊肥皂要供丁家老小十口人洗澡洗衣服洗床單被罩用夠一整月。
冬天還好,十天半個月洗次澡沒問題,一到夏天,一天不洗澡身上全是汗餿味,一大家子人擠在十幾平的小房子裡,氣味發酵,能把人熏暈過去。
丁寧洗澡時,大嫂和二嫂會像防賊一樣一直盯著她,只要她多用一丁點兒肥皂,立刻橫眉冷嘲,什麼臭的爛的話都往外甩,直說的她無地自容,匆忙沖乾淨身子換好衣服落荒而逃。
身上的汗味洗不透,而且動物油制的肥皂用過會多少殘留少許腥臭味,又沒有雪花膏、香水之類的東西遮掩味道,離她最近的范晴雪可就遭了罪。
良好的教養讓范晴雪沒有做出掩鼻扇風的失禮舉動。
輕輕掀開薄被單,光裸著腳下地,打開另一扇窗戶。
一縷微風裹挾來淡淡的紫薇花香氣,范晴雪闔上雙眸,表情怡然地深吸一口大自然的純淨空氣。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穿進一本書中,也不知道原主的靈魂到底去了哪裡,她在這副軀體中感覺不到原主遺留下來的一絲意志和遺願。
既然如此,她決定不再按劇本走原主的老路,生生將一手好牌打爛。
從現在開始,她就是新生的「范晴雪」,她要在這個時代走出一條自己的康莊大道,不受任何人擺布!
正當范晴雪理清思路,準備拒絕丁寧的提議時,與丁寧面容七分相似的丁慧,端了一碗顏色淺淡的紅糖水走了進來。
「晴雪,怎麼光著腳下地呀,可別著涼了。咱們女人可得注意些,省得以後落下病根。喏,二嫂給你沖了紅糖水,快趁熱喝吧。」
丁慧在外面聽了半天牆角,發現丁寧好話說了一籮筐,竟然沒讓范晴雪這個死丫頭鬆口,著急地跺跺腳,跑到裝食物的櫥櫃旁,舀出一大勺紅糖,隨即心疼的又倒回去大半勺,用僅剩的堪堪遮住勺底的紅糖滿滿沏了一大碗水。
站在窗邊的范晴雪漆黑的眸子輕眯著,眉毛微揚,泛出淡淡的嘲意,神色冷淡地看向她名義上的二嫂。
觸及到她清澈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時,丁慧胸口兀的一緊,眼神閃爍幾下,莫名有點羞愧的把寡淡的紅糖水放到屋內唯一的書桌上。
「二嫂先給你放桌子上,你想什麼時候喝再喝好了。」
熟悉的小姑子,怎麼突然像換了個人一樣,整個氣場都變了。難道是摔壞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