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動作利索的范衛東和范衛華提著水回來了,他們家裡不用做飯,所以需要的水不多,打一趟就夠了。
「哐當」一下關上房門,范衛東的聲音發悶,「詩曼,怎麼還在做衣服,煤油燈的光線太暗了,傷眼睛,明天白天再弄吧。」
「沒事,我再做一會兒就好,白天沒有空縫,最近廠里領導下達了新任務,忙的不得了。省里準備在下面這幾個市裡的日化廠挑出一家擴大規模,成立省城日化廠分廠,我們領導特別重視這件事,整天盯著我們幹活呢。」
說實話,臨景市的紅旗日化廠設備老舊,年前想引進一批新的生產線,市領導一直拖著沒給批,到現在為止還是只能生產肥皂和甘油,競爭力不強。
就連隔壁的淶陽市日化廠都比她們廠子強,人家起碼會做香皂。廠長難道還指望省里建分廠的名額落到她們身上?除非省里領導頭腦一熱想要做好事扶扶貧,否則想都不要想。
范衛東聽到她的話動作頓了一下,一手舉著煤油燈,一手輕輕拉著自家愛人的胳膊往屋裡帶。
「明天來電了再做,你都給寶寶做了兩身衣服了,我記得家裡應該還有小深剩下的,湊合一下夠用了。」他扯扯嘴角,目光堅定地看著停下手裡活計的何詩曼。
何詩曼無奈,被范衛東拉回房間休息。
一夜好眠。
范晴雪起個大早把做好的香皂悄悄放到約定的地點,一共放了200塊,估摸著夠陳春花賣個三四天,等確定這個地點真的十分安全後,她再把剩下的300塊擱進去。
回來後恰巧碰到袁皓送孫小蝶上班。關於孫小喬的事,范晴雪隱晦地提醒了她幾句,明顯感覺出這幾天她看向袁皓的目光里多了一層審視。
袁皓倒像毫無所覺,目不斜視,客套地同范晴雪打聲招呼,然後跟孫小蝶告別身姿筆挺地騎車離開。
范晴雪和好友照例到食堂吃了早飯,正準備工作時,國營百貨的婦聯主任笑容滿面地叫住了她。
「你是范晴雪同志吧?」
「嗯,我是。」范晴雪清澈的瞳孔疑惑地望向她。
國營百貨的婦聯部說起來更像是擺設一樣,部門裡只有一個主任和一個幹事,平時閒得無聊四處串門嗑瓜子聊天,今天不知道吹的哪陣風跑來找她。
「聽小蝶說你寫字特別好看?」趙玉珍笑眯眯地直奔主題,「婦聯最近下達的文件要求我們重點宣傳計劃生育和優生優育,明年可能要開始落實這項政策,所以上面委派我們重新做板報畫宣傳畫和粉刷國營百貨兩旁的牆體。務必為新政策造勢。」
范晴雪知道這件事,國家早在七四年就提出了控制人口的計劃生育方案,不過宣傳效果不好,大家沒人當回事,還是該生生,一生就是連著生五六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