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霑道:「楊大哥!」
霍楓橋抬眼看了看楊晏初,道:「我不能。任歌行回來的時候,我不能交給他一具流幹了血的屍體,我沒法交代,你懂嗎?」
楊晏初驚道:「霍前輩!」
霍楓橋笑道:「別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也不想說破,總之任歌行信得過我,你們也應該相信我可以保守秘密。」
楊晏初頹然地垂下雙手。
一時間俱是無言。霍楓橋靜靜地打量了楊晏初一眼,道:「你是他什麼人?」
楊晏初一時語塞:「我……」
他道:「我只是任大俠的仰慕者。」
霍楓橋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李霑。
他道:「你就是浮梁李氏的小公子?」
李霑一禮:「晚輩李霑。」
霍楓橋站了起來,道:「孩子來了,我也沒什麼可以送你的。來——」
霍楓橋把李霑拉到他身前坐下,李霑慌忙道:「霍前輩,你這是做什麼!」
霍楓橋道:「霍家本也不以武術修為見長,我也沒有多深厚的內力,今次一遭,便把畢生內力傳與你,也沒多少,但是至少能讓你少幾年修煉的苦功。」
李霑徹底慌了,一邊努力想站起來一邊道:「霍前輩,這怎麼可以,霍前輩!」
霍楓橋一把將他按了回去,閉目凝神,一隻手搭在了他的後心上。
李霑感覺到一陣充沛的內力洶湧地灌進了他的經脈,他此生沒有經歷過這樣短時間內大量內力的湧入,一時間覺得十分不適,他咬牙忍了,可是隨著霍楓橋內力的不斷湧入,那種四肢百骸的疼痛愈發明顯,由蟲蟻啃噬的疼痛漸漸變得像刀砍斧劈一般,他再也無法忍耐地發出了一聲慘叫,霎時間噴出一口血來。
楊晏初驚道:「小霑!」
霍楓橋皺了皺眉,探向李霑的脈搏,眉頭皺得更緊:「不對。」
霍楓橋說:「這孩子的經脈是被人從小封住的,誰給你封的經脈?」
李霑懵了,他停頓了很久,喃喃道:「沒有啊……沒有啊,沒有人給我封過經脈,我,我爹娘是說我從小體弱不適合習武,就沒太管我,我也不愛練武就……不會的啊,不可能的。」
李霑呆了一會兒,斬釘截鐵地說:「這不可能」。
霍楓橋聞言淡淡地嗯了一聲,頷首道:「是我探錯了。」他有些惘然地收回了手,踱步走到了窗邊,沒有再言語。
丹爐里的火焰沉默地燃燒著,燈台上的蠟燭一點一點矮下去,隔半晌,嗶嗶啵啵地爆一個燈花,燈台腳邊全是它淌的淚。房間裡除了這聲音和李霑不時絮絮地重複一聲「這不可能」之外,再沒有別的聲音。楊晏初從來沒有一刻覺得時間這樣難熬,一點一點,像沾著任歌行的血,抻開他自己的皮肉,用一把鈍刀一寸一寸地去割短長夜的更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