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命無運,累及妻兒。
任歌行不動聲色地看了楊晏初一眼,兩個人的臉都被夕陽染得一片赤紅,楊晏初表情平靜地轉過頭,問:「怎麼了?」
任歌行咬了咬後槽牙,道:「沒事,別鬆手。」
放他娘的什麼落霞與孤鶩齊飛的臨川屁,就這麼一句鬼話,還他媽琢磨個沒完了。
二人交扣的十指纏得更緊。
肖聿白上身的一片赤紅已經蔓延到肩膀,眼瞧著是拖不得了,一會兒的功夫,邵老爺已經著人備好了乾淨的刀剪等物,他木著一張臉把一碗藥遞給肖聿白:「喝了。」
肖聿白接過藥一仰頭咕咚咚喝了,喝完一抹嘴,才問:「這什麼藥?」
「毒藥,耗子藥,」邵老爺沒好氣道,「能害死你麼,不喝這藥,一會兒把你身上這層肉皮割了,你能活活疼死。」
任歌行坐在他身後,讓肖聿白靠在他身上,道:「別擔心,待會兒我會托住你全身血脈,人家關二爺刮骨療毒你割肉療傷,也算一段佳話。」
「關二爺刮骨療毒那會兒也沒耗子藥喝啊,」肖聿白笑著拍了拍任歌行的手,「多……」
「謝你大爺。」任歌行說。
肖聿白:「……多謝任大爺。」
「就你嘴皮子溜!你是不是出殯那天還得自己說兩句啊!」邵秋月急得汗都下來了,口不擇言地呲了肖聿白一句,此話一出任歌行和邵老爺臉上都是一僵,她自己也覺出這話不吉利,趕緊呸了一口,肖聿白笑道:「趕緊的吧,我不說話了。」
任歌行把他扶了起來,隨即,溫厚醇和的內力潮水一樣湧進了肖聿白的經脈,邵老爺手持一把解腕刀走了過來在他對面坐下,肖聿白偏頭小聲說:「我就再說一句——我怎麼感覺你爹這麼想活剮了我呢。」
邵秋月:「……」
邵老爺刀光一閃:「你可以這麼認為。」
第一刀滴血未見。肖聿白短促地悶哼了一聲,邵老爺的手極穩,生生將一塊皮肉片了下來,邵秋月眼圈一下子紅了,她不敢輕易觸碰肖聿白,只能扣著肖聿白的手,把另一隻手送上去,顫聲道:「你……你疼別憋著,要是實在疼,就咬我吧。」
肖聿白倒了口氣,嘴唇有些發白,他抬起手把邵秋月撥開,感慨道:「心肝,你知不知道,這句話本來是我打算在你生娃娃的時候說的。」
邵秋月又羞窘又心酸,掩飾著厲聲道:「你閉嘴!」
邵老爺臉色也不大好看,直接下了第二刀,肖聿白死咬著牙挨過這一遭,緩過起來,喘了幾口氣,聲調低了下去:「我……我想過很多次,偷偷地想……我們成親時候,還有生娃娃的時候……」
任歌行抱扶著他,心情也有些複雜。肖聿白這一遭完全是無妄之災,他溫和,心無城府,情義皆深重,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些優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