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晏初和任歌行一左一右挨著他坐下,楊晏初伸手攬住了李霑的肩膀,道:「沒事,他今天不說,明天我和你任大哥再想想辦法。」
任歌行說:「對。他不說,你哥羽霄劍伺候之。」
李霑苦笑道:「你不會這麼做的。」
「我……」任歌行笑道,「反正你哥會有辦法的,啊,行了,別急,急也沒用,你啥也不知道,不也好好活到這麼大了,不差這一天兩天,」任歌行嗤了一聲,「這老頭還真是……不知道怎麼想的,話說半截還想搶孩子。」
李霑道:「我不會留在邵府。」
任歌行沉默片刻,小心問道:「那你還想去青州嗎?」
李霑不語,他怔怔地看著任歌行,過了一會兒,緩緩道:「我不知道意義是什麼,不過都走到這裡了,我也不知道去哪裡。」
任歌行說:「那就去。」
李霑無聲地點了點頭。
任歌行又說:「不過如果秦家待你不好,你要隨時跟我說。哪天你不想在秦家待了,說一聲,我就去接你。」
李霑驀地抬頭看他,很看不懂似的盯著任歌行的臉:「我……」
任歌行道:「不過可能只有一點不太方便,就是這個……夜間,牆可能要砌得厚些。」
楊晏初:「……你有沒有兩句正經的。」
「這不是看他難受麼,」任歌行道,「你就別急了,還摔盆砸碗的——行了這回好點沒有?差不多睡吧,夜太深了。」
李霑的右眼倏然滴下一滴眼淚來,自己好像沒察覺似的。
他有些愣愣地點了點頭,道:「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任楊二人直到看見李霑房裡的燈熄了才回去,他們二人屋內的燭火業已很微弱了,兩人懶得再點,摸著黑踢掉鞋子滾在榻上,經此一事,二人都早已疲憊,胡亂親了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摟抱在一塊,就那樣睡下了。
這一夜,風吹葉動,月影移牆,邵府的人們各懷心事難以陷入沉眠,邵秋月守著憔悴重傷的愛人,李霑在榻上輾轉,邵老爺吹滅了房裡的燭火,任歌行和楊晏初在黑暗中相擁,任歌行睡得不大安穩,睡夢中也皺著眉,把楊晏初緊緊地摟著,手指時不時緊張地挪動一下。此時是風雨飄搖的明嘉末年,兗州邵氏驚魂甫定,尚未從一場風波中回過神來,紅頭鬼一事鬧得兗州城內滿城風雨,尉遲之死更是駭人聽聞,人們尚且懵然不知,也正是這幾日,遠而不見的帝都已經江洋翻覆,山嶽傾頹。
這一夜或許對於任歌行,楊晏初和李霑來說,都是人生那要緊的一步的前夜,和之前與之後的無數夜晚一樣安靜,時而幾下寥落的蟲鳴,長夜未盡,更漏方才響了幾聲,距離天亮還有三個時辰,距離邵府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還有四個時辰,距離李霑身世的真相被邵老爺親口揭開,還有十二個時辰,而距離廟堂隳滅,帝王蒙塵,阡陌崛起,群雄逐鹿,只有短短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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