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老爺幽幽道:「如果,朝徹珠能為你所用,你還會選擇送給他嗎?」
來了!
任歌行猜對了,李霑就是想利用邵老爺不知何來的愧疚,借贈送泰阿令和朝徹珠逼邵老爺一把,逼他說出十六年前的真相是什麼!
李霑抖著嗓子問道:「朝徹珠為何能為我所用?我內力這麼薄,根本經不住!」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它本來就是從你身上來的!」
李霑的表情霎時間一片空白。過了一會,他聽見自己說:「……什麼?」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天生體弱,不適合習武?」
「……為什麼?」
「冤孽啊,冤孽啊,」邵老爺嘆道,「當年你爹娘……你不要怪他們,他們只是一時瘋魔了。你爹一心想要振興李氏,重啟泰阿令,他那時候有些走火入魔了……他聽聞,如果以人體為丹爐,炮製內丹,可以使煉丹之人內力大增,如果是幼子之體,其氣至真至純,做成丹爐,其效最佳……」邵老爺嘴唇顫抖,終於把最殘忍的話吐了出來:
「那時你兩歲。」
李霑徹底懵了。
任歌行一把摟住了李霑的肩膀,毛骨悚然地追問道:「那你……」
邵老爺的身子晃了晃,然後,他頹然而決然地,對著面前這個十八歲的少年跪了下去。
他說:「那是我此生做過的最為愧悔之事。」
他將李霑煉成了丹爐。
李霑俯視著跪倒的老人花白的發頂,像一下子傻了一樣,半天腦中一片空白,直到任歌行搖了他一把,他才恍然地回過神,開口卻說不出話,他努力了半天,氣若遊絲地小聲說:「所以,朝徹珠也是內丹,而我……我是那個丹爐,是嗎?」
邵老爺哀聲道:「你不要怨他們,那時你……你命懸一線,眼看不能活了,看你那個樣子,你爹娘一下子又後悔了,就算是以身相替也要把你救活,我只能封住你全身經脈,朝徹珠初成,之後的十六年,就一直是你爹娘在用身子養著它,後來才至力不能支,被人趁虛而入,一朝敗亡,原本我們打算瞞一輩子的,都是命數啊。」
李霑臉色慘白一片。
能說通了。都能說通了。
經脈被封,自幼體弱,李氏一朝敗亡。
邵老爺避而不談的十六年前的「避禍」遠走。
無端由的愧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