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晏初嗤笑一聲,道:「我怕什麼。」
任歌行嗯了一聲,握住楊晏初的手,道:「什麼也別怕,五州都在咱們身後,公私之仇一起報,我替你手刃江知北。」
兩人沉默了一會,楊晏初把手放在任歌行的額頭上,為他遮擋灑進眼睛裡的刺目陽光。他開口道:「我不怕,真的。遇見你之前,我滿心都是怎麼弄死江知北,哪怕搭上這條命都無所謂——剛認識你的時候,我也是這麼想的。」
他摸了摸任歌行的臉:「別皺眉。」
他接著說:「我沒有小霑那樣的倒霉爹媽,也不可能像他一樣一夜之間因為朝徹珠內力暴漲,也不可能掉谷底突然撿到一本寶典或者有什麼高人突然打通我的任督二脈,大多數人一輩子都碰不上這些事兒,我要是報仇,辦法太髒,」他說著,捂了捂任歌行的耳朵,「太髒了,不講了,你聽了要生氣。總之我的命在我這裡,一直不是排頭一個的。從前排頭一個的是報仇。」
任歌行喉結上下動了動,澀聲道:「現在呢?」
楊晏初笑起來:「當然是你啊。」
從前他想跳進深淵再在深淵裡縱火,在烈焰里和深淵同歸於盡,而當命運真的推著他走到深淵前,和他一起跳下去的,是他的愛人。
於是他猶豫了,老天爺搡著他的肩膀把他往下推,宿命暴雨一樣沉重,可他只想牽著任歌行的手,就像現在這樣,一起坐在庭前,看月落重生燈再紅。
楊晏初感覺手心裡任歌行的睫毛急遽地顫抖起來。任歌行被他遮著眼睛,只露出下半張俊秀的臉孔,任歌行心中驀然湧起一陣巨大的酸楚,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嘆息著喚他:「我的心肝。」
甘棠紅於枝頭,鼓角動地而來,暮風吹過颯颯樹葉,滿地斜陽的院落一角,楊晏初挪開手,俯身給了任歌行一個吻。
楊晏初低聲道:「待此戰結束,這個盟主你不愛當就不當了,任家當然也不要回,我等你,來做我楊家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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