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點頭,“去學校門口的粥店喝粥。”
坐在店裡,雖然溫婉臉上看不出什麼,但商逸覺得溫婉情緒不佳,“師母有個伴兒,是個好事。”
溫婉點頭,“我知道這個道理。師母一個人,太孤單了,還是應該再找個伴侶,兩個人互相扶持走完後半輩子。只是——看見那位老先生坐在老師的椅子上,有點傷感。”
商逸明白這種感受,拍拍溫婉搭在桌邊的胳膊,溫聲道,“周老師這樣的人,是不會湮沒無聞,被人遺忘的。”
溫婉再點點頭。我們應該迎接未來,雖然不免緬懷過去。
商逸摸摸溫婉的頭。
下午接著去給溫先生送年貨。
院子門口貼著春聯,大門虛掩著,溫婉和商逸推門進去。拉開屋門,就聽見單田芳的聲音,“且說那程咬金來到……”
溫廣鳴躺在躺椅上,身上搭個紅色碎花面兒的小褥子,睡得正香。
看著溫廣鳴那不修邊幅的樣子,商逸終於確定溫婉還是遺傳,不是基因突變。
溫婉聽姐姐說了,前陣子,爹和幾個老朋友想組個臨時樂隊,開新年演唱會,但最後沒成。票賣不出去,回頭白忙活還好,保不齊得賠錢。幾個老頭也就偃旗息鼓了。
溫婉和商逸進來,到底還是驚醒了溫廣鳴。
溫廣鳴有點尷尬,“提前補覺,省得今晚熬不住。”
商逸也知道了溫婉的嘴硬遺傳自誰。
溫廣鳴招呼溫婉和商逸坐。
溫廣鳴與商逸也不算陌生。
與柳女士一樣,溫先生與商逸也是聊家常加閒扯,從全面禁鞭炮到南北方都雨水偏少,從今年的柑橘不甜到春節聯歡晚會請沒請王菲,混沒把商逸當外人的感覺。
再想到一向自來熟的溫暖,商逸覺得溫婉或許是溫家唯一一個“見外”的人。
扯到年夜飯時,溫先生狀似無意地問溫婉,“你三十兒晚上在哪兒過?”
“您呢?”溫婉問。
“我就在家包點餃子吃唄。”
“算我一份。”
溫廣鳴笑了,有點兒興興頭頭的意思,“咱們吃茴香餡兒還是白菜還是三鮮還是什麼的?”年輕的時候不覺得跟家人過年有什麼重要的,上晚會,參加活動,與朋友聚會,甚至跟紅顏知己出去旅遊,孩子交給老人。等到上年紀了,再想找家人一起過年,已經湊不到了。
又聊了一會,商逸看看表,辭別出來,溫婉出來送他,面無表情地說,“你看我家就是這樣,沒個正常人,據說這種家庭出來的都心理不健全,情感容易出問題,你要考慮清楚。”
商逸緩緩地笑了,“不敢改變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