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推開商硯,淡淡道:「出發吧,我們幾個一起去,皆大歡喜。」
商硯:「......」你這個表情讓我怎麼歡喜的起來?
「如果你真的這樣想......」他繞到對方身前,直視著對方的眼睛,「那為什麼和瘋了一樣砸碎鏡子?躲在被子裡,你在害怕什麼?」
杜硯微微晃了一下,但很快穩住了,他很平靜,平靜的有些反常,「一個正常人得知自己與哥哥是同一個人,一時無法接受不是很正常嗎?不過是條件反射而已。」
條理清晰,像是在說事不關己的事一般。
「你還是那樣事事都藏在心裡。」如果不是上輩子對方最後那個問題,商硯恐怕永遠不會知道對方在糾結什麼。
「別問了。」杜硯笑了笑,他親了親對方的額頭,「這是我自己的問題,你不要想太多,再耽擱,飛機要來不及了。」
「你自己的問題?」商硯咀嚼了一下這句話。
他突然笑了,笑意不帶一絲溫度,他走到廚房,拿起一把刀,直接砍斷了自己的左臂。
鮮血飛濺,臉色一下慘白,他甚至痛的痙攣起來。
痛痛痛......
但身體上的疼痛不及心裡的萬分之一。
事情發生的太快,杜硯根本沒能反應過來,有一滴血飛濺到了他的眼睛裡。
視線里一片血紅。
他先是如按了暫停鍵那般僵在了原地,而後又如火箭發射一般騰地往前一躍。
卻因為重心不穩跌倒在地上了,他想站起來,但腿在發抖,根本站不起來,於是就這樣狼狽地連滾帶爬到那斷臂邊。
斷掉的手臂血肉模糊,十分可怖,他卻如捧稀世珍寶那般將它捧到商硯身邊。
顫抖著手想要將斷臂接回去,但於事無補。
商硯就這般垂眸看著對方癱坐在地上,一次一次不厭其煩地想要將斷臂接回去,他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他從沒見過對方如此狼狽的樣子,連背影都在訴說著驚慌。
自斷臂處傳來的疼痛似乎被某種東西掩蓋了,他輕聲嘆道:「別費力氣了,這裡不是以前那個世界,接不回去了。」
「既然知道接不回去,為什麼那麼衝動?還有幾十年,你該怎麼辦?」
這句話杜硯幾乎是嘶吼出來的,他抬起頭來,臉頰上已濕了一片。
商硯從沒見葉凌哭過,便是要死的時候葉凌也沒有哭。
心臟驀然漏了一拍,他指著自己心臟,輕聲問:「你這裡,疼嗎?」
杜硯睫毛顫抖了一下,連帶著其上的一滴淚珠滴落下來,滴到商硯的皮鞋上,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的光芒又回到了他眼裡。
他猛然一抖,幾乎是出於本能地答道:「疼。」疼的他喘不上氣來,恨不能拿刀剜掉它。
「現在你還覺得,那件事只是你自己的問題嗎?」商硯彎下腰來,用完好的那隻手把對方攬入懷裡。
他沒有大吼,語氣很輕,輕的仿佛誘哄,「我只是斷了一隻手臂,那並不影響我獨立的活下去,而你卻是把靈魂分裂成了兩半,那如一顆定時.炸.彈,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徹底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