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作坊,顏爻卿收拾出一個很窄的小屋,抱了被褥過去,叫小哥兒睡在那裡。
「早晨不用起的太早,我起來以後你也起來就成。」顏爻卿道。
「是,主子。」小哥兒趕忙答應著。
作坊很大,不過給他的小屋子特別小,進門就是一個很小的炕,炕上有小木桌,小木柜子,旁邊有個很小的窗戶,在別的就沒有了。
這是當初顏爻卿專門多蓋了幾間,用來安排人的,沒想到現在就用上了。
回到自個兒屋裡,顏爻卿打了個哈欠,見著黃四郎把被褥都折騰好了,便趕忙鑽進去躺著。
炕還是熱的,應當是作坊里的人幫忙燒的。
「那個小哥兒。」顏爻卿忽然道。
「你做主。」黃四郎趕忙道。
兩個人還是睡在一張炕上,不過被子和褥子都是分開的,只不過以前兩個褥子距離比較遠,現在變得稍微近了點。
顏爻卿翻了個身,仰面躺著,看著黑乎乎的屋頂,「我逼著狗金牙點頭,還給他吃了跟老大吃的一樣的毒,那時候我就知道那個小哥兒如果不跟我走,他肯定是活不了的。」
「大戶人家總會有些齷齪事兒,沒名沒姓的連下人都不是的人多了去了,很多時候都是死了也就死了,沒人追究,也沒人敢追究。」
「咱雖然是村里種地的,這輩子也沒見過什麼大人物,可也知道有些事不該管也不能管。」
顏爻卿說著就嘆了口氣,「我知道他肯定會被狗金牙滅口,活生生的人很快就會死掉。我當時就有些不忍心,想著反正我已經得罪狗金牙了,索性再得罪得罪就是了,便要了他。」
要了小哥兒,還把他帶了回來。
「老五良善。」黃四郎嘴上這麼說,心裡頭卻想著曾經那位老人對他說的話。
那位老人說,深宮後宅中,那就是吃人的地兒,稍不留神就會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但凡是看到的人就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有時候甚至是連自己都不能相信。
甭管是遇到什麼人,或者是什麼事,都要仔細想想,自己究竟能不能給自己留下一條後路 ,究竟能不能全身而退。
老人還說:「殿下 ,老奴不能再伺候您了,往後只能您一個人自己走,只願殿下快點有能使喚的人……」
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黃四郎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他沒想著叫人伺候,也沒想著信任誰。
「他應該是可信的。」顏爻卿就說,「我偷偷觀察過,他跟著咱們一路走來其實早就累的不行了,腳全都磨破了,總是偷偷摸摸的齜牙咧嘴的,還掉眼淚,好幾回都想跟我說話,想歇息歇息,最後自己咬牙忍住了,我便假裝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