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問是不是顏爻卿招惹了什麼人,而是問什麼人招惹了顏爻卿,並且那麼的理所當然。
顏爻卿就覺得此時的辛氏莫名的霸氣起來,她看上去甚至是不像普通的農村婦人了,但顏爻卿知道,眼前的辛氏還是辛氏,她並不是別的什麼人。
「娘,我闖了大禍。」顏爻卿道,「牽扯到很多人命,黃四郎和高老爺還有咬狗他們都知道這個事兒……我原本沒打算跟你們說,又覺得瞞著你們也不合適……」
原本顏爻卿是不敢說,他怕辛氏和顏老頭會受不了。
「多少人?怎麼回事?」辛氏又問。
顏爻卿就抬頭看辛氏,他發現辛氏並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攤上大事的那種不知所措的反應,她只是淡淡的問,甚至是語氣里還有種不易察覺的欣慰。
看到這樣的辛氏,顏爻卿心裡頭就不由的咯噔一下,他好像發覺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好像是打開了某個隱藏的很深的,幾乎是永遠都不會開啟的大門。
「是一群土匪,為首的人叫錢到手……」顏爻卿不再瞞著那些事,而是全都一五一十的說了,甚至是包括花蓮縣的變化,以及梅姐兒的所作所為。
灶房裡辛氏還在忙活,酥肉已經炸完了,放在一個很大很大的罐子裡,散發著前所未有的香噴噴的味道。
鍋里開始燒新的菜,方才顏爻卿喝水的碗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有了新的水,還冒著熱氣。
辛氏拿出菌菇醬舀了一勺放到鍋里,那香味立刻就變了。
顏老頭拿著燒火棍撥弄灶膛里的火,臉上被火光弄的明明滅滅的。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尋常,看上去都跟平日裡沒什麼兩樣,甚至是顏爻卿自己也沒有什麼不同,可因為顏爻卿說的話,因為辛氏和顏老頭看上去跟別人不一樣的態度,有些東西終究是不一樣了。
這種不一樣顏爻卿現在還不知道是好是壞,但他並不排斥這樣的不一樣。
如果辛氏和顏老頭什麼都不問,劈頭蓋臉的就覺得肯定是他得罪了惹不起的人,打他罵他的話,那樣他心裡頭才會失望,才會難受,才會不知所措。
「死了就死了,無憑無據的,也找不過來。」顏老頭就道。
「爹,你咋不說說我,畢竟我……」顏爻卿忍不住道。
忽然顏爻卿又想起來,先前他在家裡鬧騰,去冉家村鬧騰,又折騰菌菇醬作坊的時候,這些個事兒對於平靜的上坡村來說,都幾乎是天大的事情,可辛氏和顏老頭依舊是表現尋常。
「娘,我咋覺得你比我還能耐呢?」顏爻卿道。
「什麼能耐不能耐的,以後你就知道了。」辛氏道,「飯都燒好了,去喊黃四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