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壺在屋外的火堆上咕嘟咕嘟地燒,亞伯留在屋裡整理自己的思路。
他出現在泥土隧道,進入石窟,遇到該隱,又掉入黑暗,闖入陌生的城市——唯一的變數就是該隱。
該隱顯然也是「迷途者」——那麼,他從哪裡來?有沒有過去的記憶?
還是要先回到石窟、找到該隱。
自己在石門前被黑色的手拖進來,那麼該隱應該已經有所防範了。
希望對方沒遇到什麼意外。
那麼,一切都簡單起來了——體驗式旅遊,不是太輕鬆了嗎?
水壺在外面嗚嗚作響。
亞伯拎來一桶桶熱水,兌得浴室里熱氣蒸騰,這才心情愉快地沖了個澡,倒進床鋪里。
但他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總覺得周圍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還有細微的低語聲。
噪音偶爾有也就算了,可總在耳邊環繞,真讓人心情煩躁。
有的時候他想起身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可疲倦一陣陣湧上心頭,又把他牢牢按進床鋪里,不得脫身。
難受。他皺著眉心想。
我睡了太久了,該起床了。
亞伯倦怠地睜開眼睛。
漆黑的天空里有著不規則的橫紋。
亞伯仰面盯著上方,發覺嘴裡緊塞著布團,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過他立刻意識到,上方根本不是天空,而是蓋得嚴嚴實實的木板。板條之間銜接得並緊密,外面的微光能隱約落進來。
左右都是木板,牢牢地封實。他橫躺其中,頂端的木板幾乎貼到鼻子,左右則緊壓身側,完全沒有多餘的空間伸展,就像——就像躺在棺材裡一樣。
亞伯的呼吸急促起來。
怎麼回事?他不是在旅店嗎?怎麼一眨眼又換了地方?
我還在「這裡」嗎?
木頭棺材還在移動,顛簸得非常嚴重,把他晃得頭暈腦脹,一陣陣難受。
因為無法發力,他只能艱難地動了動指尖,在木板上輕輕敲擊——有人嗎?
外面的顛簸沒有停。
亞伯的敲擊又用了點力——我被困住了!
可他始終沒等到外面的回應。
布團把他的下頜撐開,撐得他臉頰酸脹。
棺材一路沉默地搖晃著,也不知道要把他運到哪裡去。
睜著眼睛愣了好一會兒,亞伯終於閉上眼睛,不願去看眼前極度壓迫的狹小空間。
他沒留意到從木板縫隙里飄進來的一陣輕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