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城中居民因為過往的經驗對他敵意滿滿,可現在大概只有該隱的話能真切地幫上他們。
亞伯心生感慨,對該隱也多了一絲憐惜。
如果說飲血是無可選擇的道路,那麼如何面對自己的命運就是每個人的不同抉擇。異常者選擇與居民對立,該隱則選擇自我壓制。
還是要儘快從這裡離開。
亞伯在心裡嘆氣。
離開,這才是最根本的解決辦法。
心裡的諸多雜事都在雨水的沖刷聲里漸漸沉澱下來。
亞伯的呼吸聲很快就平穩、悠長了起來。
但該隱心裡的事情遠比亞伯所思所想的要多。
亞伯的問題讓他又想起了那些幾乎埋沒在歷史塵埃之中的過去。
在最初的平原上,他們曾經無所憑藉、彼此相依。然後出於嫉妒與暴怒,他殺死了亞伯、殺死了自己的親兄弟,便受到來自上位者的審判與懲戒,命他在陌生的世界獨行,去尋找亞伯逝去的靈魂,去贖自己的深重罪孽。
那時候,天地浩渺,時空無限,對他而言卻處處死路。
而如今,亞伯就在他的身旁,比以往任何時候距離得更近,從呼吸到體溫無不彰顯著真切的「存在」。
但他卻沒法開口,沒法求得原諒與寬慰。每一次提及他們的過去,心口撕裂般的劇痛就猝不及防地把他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嗓子裡。
該隱一整晚都在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開。
轉向哪裡呢?轉向過去的亞伯,想想他當年的明朗笑容;轉向麥田與陽光,那曾是他賴以生存的自然恩賜;轉向自己的瞳孔,它原本該和亞伯一樣蔚藍如海,只是因為染上了鮮血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我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欲望。
該隱一邊在心裡自我勸服,一邊忍耐著喉間陣陣的乾渴和腹部隱隱作痛的飢餓感。
暴雨下了近一整天,將往日的暑熱洗刷得乾乾淨淨。
賽特似乎確實有什麼急事,與亞伯打了招呼就向著白夜之城匆匆離去了。
格塔趕來時見到亞伯和該隱在餐桌前研究白塔歷史,那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把他驚得眼睛都瞪大了。
「格塔。」亞伯揮揮手,「怎麼啦?」
「我……」格塔看了看該隱,見他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彈的意思,這才踏進屋裡,「我來看看你的狀況。來的路上我看見你昨天帶回來的那些東西了。」
應該是昨天反抗時丟在地上的各種東西吧。
亞伯歉意地點點頭:「我馬上會去收拾……」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城裡有專門的隊伍為雨天遇襲的人們善後,你不用擔心這一點。」格塔又瞧了該隱一眼,「你這位……這位同伴,最近狀況怎麼樣?」
「他?」亞伯轉頭望向該隱,「他離開陽光之後就好很多了。」
「那你胳膊上的繃帶?」格塔指指亞伯明顯受傷了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