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隱還是孩子的時候,確實很注重保護自己。他知道圈養的牛羊如何死去,自然對自己的生命也非常重視。
但後來,因一時的暴怒與衝動,他殺了自己唯一的兄弟與同伴,便被彌賽亞詛咒,再沒有資格死亡。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不在乎安危,也不在乎生死——反正軀殼無論怎樣都能恢復原樣,只是恢復過程舒適與否的差異罷了。
那樣的心態一直持續到大流亡。
甲級科拉疫病是全人類的噩夢。城市先後荒廢,屍體連片堆積,偌大的中心城市死得只剩幾萬人,社會秩序完全崩潰,短短几年之間,「文明」二字就成了童話。
那一次他是全身潰爛還是四肢僵死,還是兩者兼有?
疫病的起源是實驗室損毀還是病毒自然變異?
該隱心不在焉地想,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確定了。
他活得太久,記憶也在不斷累積,大流亡後生活重心都在夢裡,對真實的生活更加不上心,過往的一切都成了陳舊的碎片,只會偶爾在夢境最深處浮起虛幻的陰影。
歌斐木?舊地?平原?亞伯?
都是代號。
只有此時此刻的「亞伯」是唯一真實的存在。
亞伯已經服了藥,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體溫也正常了。
該隱捧著對方的手,親昵地蹭著自己的臉頰:「亞伯。」
睡夢中的天使隱約應了一聲,於是該隱更加高興地親吻著他的指背:「亞伯,亞伯,亞伯。」
仿佛他的人生只剩下這一個名字。
第55章 真實旅行
亞伯在病床上一躺就是好幾天,最後實在受夠了該隱的「愛心餐」,掙扎著自己去廚房尋找食物。
該隱跟在他身後,還覺得委屈,但被亞伯一胳膊肘推開,踉蹌著出了廚房。
「我努力了。」該隱隔著門分辯。
「走。」亞伯在門上重重一拍,把該隱嚇得連連後退,終於安靜了。
黑色的烤奶,流水的煎蛋,半面生半麵糊、沒有半點味道的不知名肉片。
亞伯想想都頭疼。
理智上他能理解——該隱只能飲血,平日裡一台微波爐滿足一切餐飲需求,根本不需要什麼廚藝。
但感情上他實在是無法接受。
再吃幾頓他就能直接回重生河了。
「亞伯。」該隱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亞伯專心瀏覽外賣單,根本沒聽見其他聲音。
「亞伯!」該隱的聲音大了一點。
天使嘖了一聲,轉頭去看:「怎麼?」
該隱對著他晃了晃手。
一層浮光從他的腕錶上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