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禎呵呵笑道:「木場這一片容易變天,下次再出門,雨具可一定記得帶上。」
墓園是一處莊重的特殊場所。
形制各異的墓碑佇立在地面上,或張揚、或內斂地描述土下生魂的過往。
亞伯與該隱同撐一把傘,跟在穆禎和店員身後,向墓園深處走。
青灰的天空、喧譁的雨聲、靜默的墓園,交織出了一片略顯哀慟的世界。該隱注意到亞伯肅穆的模樣,有些不解:「只是一個擺放屍體的場所而已,亞伯。」
「這話沒錯,」亞伯微微點頭,聲音不大,幾乎消失在雨簾中,「但我們得尊重生者的記憶。」
該隱想了想:「靈魂會去哪裡?」
「天堂或遠地。」亞伯回答他,「去天堂的是少數,大多數人總有些大大小小的錯誤,所以要降入遠地,但也只是從死亡通途上走一趟,經受了刑罰後又回到紅海。」
「你的意思是,」該隱歪了歪頭,「輪迴這種事情,真的存在?」
「個體靈魂在輪迴過程中或多或少會丟失一部分,與其他靈魂融合一部分,經過這樣的分合,還算不算『一個人』的輪迴,那就看每個人的定義了。」
暴雨如注,將他們的聲音藏進水幕里。
前面的店主和店員停下了腳步。
亞伯與該隱回過神來,一同上前,看見了前面的一方墓碑——還有墓碑前的悼念者。
那身舊式西服很是眼熟。
悼念者撐著黑色雨傘立在墓碑前,像一幅浸了水的油畫,形影模糊。
穆禎似乎喊了一聲,聲音在雨里微弱地一閃。
墓碑前的人影轉過頭來。
亞伯隔著迷濛的水幕辨認對方的面容——有點熟悉,但不算認識,肯定不是天堂的同伴。
「——亞當?」該隱迷惑道。
亞伯有些發懵:「誰?」
「不,不是他……」該隱卻沒顧得上解釋,「他早就死了。」
亞伯反應過來了。
父:亞當;母:夏娃。
該隱把那人認成了父親?
這麼說來,亞伯似乎有點印象——在回憶的夢裡,「父親」沉默內斂到幾乎沒有存在感,難怪他一時沒有想起來。
可什麼人會和始祖如此相似?
前面的穆禎激動得雙手都在打顫,上前和男子低聲交談了幾句,突然又領著店員退後,似乎要離開了。
他們冒著雨走向亞伯和該隱,這回,老人沒有說話,年輕的店員帶他大聲開了口:「兩位,先生想和你們說說話。」
亞伯問:「我們怎麼稱呼他?」
「賽特先生。」店員告訴他們,「歌斐木就是他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