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留下來,到時候可能誰都活不成。
明明已經死了,卻還能多活這麼久,甚至用健康的雙眼見到了這樣一個離奇的世界,儘管恐懼與迷茫居多,但賀言心底多少還是感恩的。
一雙巨大的墨色翅膀攏著自己合上時,他微弱地叫了一聲「嚕嚕」。
黑暗封閉的狹小空間隔絕了外面的惡劣天氣,賀言發出那句叫聲後,就明顯感到對方低下腦袋在他身上蹭了起來,似乎是回應自己。
賀言費力地抬起一隻爪子把自己脖子上的小皮包取下,他倒出所有夜光石,這樣,即使周圍已經被斯戮的翅膀嚴密地封住,借著夜光石的作用,他們也可以看得到對方的臉。
賀言舉起肉墊,在自己腦門上摸一摸,然後又去碰了碰斯戮的爪子,示意它也摸一摸。
對方的爪子在碰觸到他那灼熱的腦門後,淡藍色的眸子立刻沉了沉,他盯著賀言半晌,突然伸出舌頭去舔他。似乎以為這樣,就能把他身上那股異常的灼燒感帶走。
賀言掙扎地搖搖頭,他無力地喘了口氣,又伸出一隻爪子抓住兩塊夜光石。
他將那兩塊夜光石疊在一起,上面的那塊小一些,象徵著自己,下面的那塊大的便是斯戮了。
他在對方的視線中將小的一塊拂開,然後拿著大的一塊向著遠處一上一下地移動……
他在暗示對方,扔下自己,早點離開。
這種情況下,如果和他呆在這裡,他們兩個的生命都會受到威脅,若要直接帶他走,那麼在它背上頂著寒風的賀言只會死得更快,他可不想某天這隻名叫斯戮的怪物停下時,突然從背上發現自己已經冰涼的屍體。
這麼久的相處,他覺得他們怎麼說也算是朋友了。
他弱得保護不了它,但至少不能害死它。
對方應該看懂了他的意思,眸光一暗,張口正要吼,但一看到他脆弱的小模樣,又忽地忍住,它凝視著柔光里氣息微弱的小獸,發出一聲低啞的、像是哄一樣的聲音,之後什麼都沒做,只是將翅膀合得更緊了。
它一直沒有離開。
賀言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有些難過,又有些說不明白的開心。
他們就這樣在寒冷的地面度過了一整天,第二天的時候,賀言因為持續發燒,已經意識不清了,在怪物用腦袋開始拱他的時候,他早已經昏了過去。
看著他一動不動的樣子,怪物先是愣了下,然後低下頭,又輕輕地拱了下,過了一會兒,它開始加重了拱動的力道……可懷裡的小獸就是沒有半點反應。
怪物淡藍色的瞳孔突然間縮了縮,接下來,它整隻獸都慌了。
它開始更用力地攏緊翅膀,張開嘴去輕咬他的爪子、大腿,它來來回回咬了十來遍,又蹭又拱又咬,對方仍沒有半點反應。
中午的時候,持續幾天的寒潮終於退下,氣溫逐漸回暖。
眼見小獸一直沒能醒來,怪物高聲咆哮起來,可片刻後,又發出了斷斷續續的低哼,像是極其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