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畫面並沒有就此終結,許久後,他忽然看到一個衝到岸邊的男人,一看岸邊著急的導盲犬,想也不想就跳下了急湍甚箭的河流中。
最後,男人只撈上了他的屍體。
身形高大的男人驀然變了個人一樣,他驚惶萬狀地彎下腰,弓著身子死死地抱著那個一動不動的身體,倉皇顫抖著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後嘶吼著哭起來……
賀言呆呆地看著。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
那片已經與他無關的世界開始緩緩遠去。
身體一點點恢復知覺,賀言用力睜開眼時,他能感覺到臉上出現了大片濕痕,微微抬眼,便看到了一雙無比熟悉的藍瞳。
那是斯戮的獸形。
雄獸一直緊緊地摟著他,幾乎沒有讓他有露在外面的地方,他來回舔著他的額頭和發冷的其他部位,嗓子裡發出恐懼的低吼,爪子不停將他往裡帶,似乎想將他揉進身體裡護著,卻又怕弄疼了他。
賀言就這麼看著他瘋狂又克制的模樣,他甚至有些分不清現在的自己在前世還是已經成為猙析獸的現世。可當他與那雙藍瞳猝然對上一起時,淚腺像是被狠狠拉扯起來,他無法控制地哽咽出聲,伸手一把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是你……原來是你……」)
第62章
雄獸在他伸手摟住他時, 就瞬間變回了人形,反應激烈地按著他的後背,將人一下擁了個滿懷。
賀言也不知自己是怎麼的, 明明已經醒了,明明自己還活著, 明明現在大家都好好的,可眼淚怎麼都停不下來。
他叫著斯戮的名字,越哭越凶。
男人也在不停叫著他的名字。
許久後, 賀言才往後微微退了下,他摸著男人的臉, 不管怎麼看, 腦海里的那個人都會和眼前男人的眉眼嚴絲無縫地重合在一起。
男人看他又開始哭,俯身去親他的眼皮,然後他就哭得更厲害了。
他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剛進入南方部落的時候, 那時他還沒進化成人形, 也沒告訴過斯戮自己的名字。
可對方卻能一下準確無誤地說出他叫賀言,無論他怎麼問,都給不出一個原因。
因為本就沒有原因。
很明顯,那個世界的很多事他都已經不記得了,他喜歡花,卻不知道什麼是花瓶, 那個世界的文明與智慧, 他都沒有留下來。
但他卻記得賀言的名字、賀言的樣子、賀言所有的一舉一動……
賀言在斯戮懷裡就這麼一直待了約莫半個小時, 眼睛都變得腫了,才終於從那股無與倫比的難過中走出來。
現在正是清晨十分,天邊蒙蒙亮,大部分猙析獸還沒起來。
小恐龍正在旁邊的葉子上躺著睡覺,眼角還掛著淚珠。
賀言被斯戮抱著坐起來,他摸了摸小恐龍的腦袋,就抱著男人的脖子啞聲道:「嚕嚕,怎麼天都亮了,我睡了多久?」
男人親了親他有些乾的嘴唇,片刻後沉聲道:「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