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便也跟着做出殷切模样:
李相才智过人,想必有了极大进展。
惯爱谦虚的李梓此次却满口应下:
可不就是极大的!
东宫防的好,到底百密一疏,我命人收买陶家的人,从陶家老夫人的大丫鬟那处拿金子撬开了嘴,得到了个惊天秘密。
是什么?楚王当真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
据这个丫鬟道,她守夜时,曾听见老夫人梦魇时喊着太子吾孙,你怎么就去了,太子在宫里好好的,她以为老夫人说胡话,又不敢问。
但耐不住我的人问得仔细,她便支支吾吾说出来了,还说那阵子老夫人总垂泪。
楚王似有预感,眼睛越来越亮,像嗅到肉味的豺狼。
李梓露出笑:
我便着人去陶林那,细细查了,将那阵子陶家送出的尸骨都看了遍
太子,正好好在陶林躺着哪。
好!
李梓的话还没落到地上,楚王便迫不及待地叫起好来。
被东宫压制这许久,这口憋在心头的郁气终于畅快地吐了出来。
为免扰了您的大计,我将那墓复原了回去,到时李梓顿了顿,想必由皇上的人亲自挖开,最为精彩。
哈哈,此举堪称釜底抽薪,李相不愧是本王的左膀右臂。
只盼王爷成就大业。
楚王点了点桌案,扬起看似谦和的笑:
如此看来,宫中的东宫太子
是我那好侄女了。
第65章 公主的小娇妻(33)
东宫, 夜色沉沉。
小释子从正殿退出来时, 整个后背都被沁出的汗濡湿了。
素来宽和的太子殿下,今日一身冷凝, 面沉如水。
怪道都说,最怕性子好的人发起怒来,当真是让人大气不敢出。
连夜风都沉肃屏息,不敢造出动静来。
殿内。
宋翩跹立于窗下, 仰头看月。
已近八月十五, 月亮几乎是个饱满的圆了,看在宋翩跹眼中, 却散着凉凉寒意。
封月闲走过来,将她的披风拢了拢。
尽管两人已经沐浴更衣, 宋翩跹好似还能在封月闲身上嗅到一丝泥土的味道,萦绕不去。
她眸微沉。
下午时分,既已发现墓被掘过,就必须要打开确认
确认太子尸身是否还在里头。
如此举动,不得不做,却不免又让太子再次被轻慢。
窗外无风。
宋翩跹剥离情绪, 她直视茫茫夜色, 理智而冷静,对身后人道:
他们未将皇兄带走,必有后招。
此事一发, 局势迫在眉睫, 见宋翩跹将心神放回眼前, 封月闲安心之余,又不禁更怜惜小公主。
竟是连伤怀的时间也无。
我已着人去查陶家泄密之事。封月闲眸中闪过丝杀意,从楚王那方查。
多谢你。
骆辰在查陶家内部。宋翩跹道。
说完这个,封月闲才道:
若按着不发,只能是在等时机。
而最好的时机
不必说,一定是即将到来的中秋宴。
原本她们在暗,楚王在明,且占据主动。
而这一下,便如双方颠倒,东宫登时落到被动局面。
在回宫的马车上,宋翩跹疲累浅眠,封月闲独自一人时,想过破局之法。
若是她,许会将计就计,化被动为主动,顺势而为。
大黎虽未曾有过女帝,可前朝开朝皇帝便是女子,惯爱任用女官,后来风气渐消,但女官从未绝迹。
直到数十年战乱倾轧后,大黎成功统一天下,立都建朝。
大黎是乱世中打下来的天下,男子在战场上天然更能建功立业,因而自大黎新生之时,好似就把女官的概念摒弃了般。
让他们想起来这段记忆,也不难。
封月闲登上皇位,是冒天下大不韪,是窃皇权,可宋翩跹不同。
待宋端身份暴露,宫中再无皇子。
且宋翩跹是皇女,中宫嫡出。
对封月闲来说,如今形势,值得一试。
可她不确定宋翩跹如何想的。
尽管能一试,但到底要顶着各方压力。尤其宋翩跹还顶替了太子身份,自己是同犯,是为欺君。
与父权君权的抗争,势必要强硬起来。
宋翩跹尽管有主意,平日往往选择的都是温和手段,此次
封月闲不忍逼她,但事到如今,还是要问一句:
你心中,可有打算?
宋翩跹一时无言。
封月闲注视着她单薄的背影:
我们还可将太子送走,待楚王起事时,皇上势必要派人验明正身。
到时,楚王定要掺一脚。封月闲说道,垂眸,声音渐缓,虽有些难,但并非没有瞒天过海的可能
太难了。宋翩跹突然出声。
封月闲停了口,抬眸看向宋翩跹。
宋翩跹终于转身看向封月闲,衣带翩然。
她眸子沉静,如波澜不惊的月下清湖,眉染坚定果决:
既然注定是道难关,不如坦坦荡荡地闯过去。
封月闲似有所觉。
宋翩跹阖上窗,将一切关在外头。
她离开窗前,转而寻了把紫檀雕花椅坐下。
瞒得过的可能性太小,能一直瞒下去的可能性,更小。
宋翩跹宛如陈述,也的确是陈述。
刚刚她在窗前伫立,同时是在等09的评估分析。
除了对局势的分析外,还有更重要的,对这个朝代的接受度的分析。
数据是高精准度的决策依据,宋翩跹一直相信这点。
如若我执意要闯这关。
宋翩跹语气镇定而简短,她微仰着脸,看向封月闲:
月闲当如何?
月色透过软烟罗,柔柔将清辉洒入。又因月光本就是冷的,透出冰凉沁人之意。
封月闲眸底的光比月色更浓,她近乎痴迷地注视着这样的宋翩跹。
宋翩跹身子依然瘦弱,却如一株瘦竹,带着十分的秀美柔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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