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森无奈地看了眼上了头的妻子,刚要让妻子平息下情绪,就见女儿给妻子递了杯水,声音同样温柔如水:
您消消气,我昨天想了很久,对席衡我并不痛恨,但他和他的父母该为他们的猖狂和自以为是,付出代价才对。
至于代价他们踩在席家脊骨上才有现在的地位,让他们把偷来的如数还回去,就可以了。
宋森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下女儿。
在刘瑛护女心切、被感性冲昏头脑时,身为当事人的女儿却能保留理智,安然地说出这番话。
要知道,宋翩跹只是个刚走入社会的毕业生,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大多一身孩子气,意气用事,像宋翩跹这般表现,足以让宋森惊喜,甚至惊艳。
他几近欣赏地看着宋翩跹,道:你能说出这段话,很不错。
他有心考一考女儿,继续问:他们不愿意还呢?
宋翩跹轻轻眨了眨眼,有点俏皮:表姐说过,她的朋友席子华,正想跟席衡打擂台呢。
席家的家务事,就该席家人解决,我们宋家只要帮帮忙就像表姐做的,帮帮朋友,任谁也说不出错来。
宋森见女儿给出了标准答案,满意极了,他畅快地笑了好几声:
也没人会为他们,对宋家说个错字。
宋翩跹笑了笑,带着恰到好处的,在父母面前的羞涩。
刘瑛看着父女相谈甚欢的场景,情绪慢慢安定下来,甚至品出几分天伦之乐。
女儿回归宋家,她最担心的就是宋家人不能真心接纳缺席多年的女儿,让女儿无法融入,尤其是丈夫。
但现在看来,情况比她预想中好很多,或许这就是父女天性,至亲血缘。
刘瑛渐渐露出开怀的笑,打趣道:
你呀,真是三句不离表姐,凌波就那么好?
宋翩跹大大方方承认:表姐很优秀,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刘瑛还没回神,宋森先叫了声好。
好!我女儿要是能成为第二个聂凌波,日后谁能掠宋家锋芒。
他是越想越觉得好,女儿还没培养过,就显现出了不凡的交际天赋和一定的头脑,如果稍加培养,说不准真是块璞玉。
若说宋森缺什么,那最缺的就是一个继承他血脉和才能的继承人,而宋翩跹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可能性,宋森对宋翩跹的喜爱,眼见着往上猛蹿,都要赶超刘瑛了。
这场谈话的重点,就这么偏掉了。
宋翩跹的目标已经达成,她说服了宋森夫妻,用扶持席子华的方式,将席衡一家打回该待的地方。
加上宋森有意培养宋翩跹,干脆给了她人手,让她去和席子华联系。
这里面也是因为,长辈总不好去掺和小一辈的事儿,让宋翩跹去做更合理,也能让宋翩跹在上流社会交几个朋友。
蝴蝶酥已经被佣人用糕点盒装好,只等宋翩跹带出门。
宋翩跹换好衣服准备下楼,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做。
她敲了敲宋菲的房门:小菲,是我。
咔哒。
宋翩跹身后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她回头看了眼:
溪溪?
相思溪扒着门:姐,你出门啊?去见凌波姐姐?
宋翩跹点点头。
相思溪道:我也想出门,姐姐带上我吧。
宋翩跹还没说话,身前的门又打开了,宋菲站在门口,握着门把道:
找我干嘛?
一前一后的房门里,各站着一个女孩,宋翩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面对谁说话了。
宋翩跹干脆站远些,将两个人都纳入视野中。
她先回复相思溪:你是要找星洲吗?我今天不去聂家,是去聂家公司总部,你要是想去找星洲,我让司机送你。
然后再对宋菲道:小菲昨晚没睡好是吗?我让许姨炖了鲫鱼汤,你中午吃饭前记得喝点。
宋菲握门把的手紧了紧,看了看宋翩跹,抿紧唇,干巴巴道:
好。
她回答完,就见相思溪举手:我也想喝。
啊,做得很多,你和小菲一起喝也够的。
相思溪开心了:好哒姐姐。
而宋菲莫名觉得相思溪吵死了,一定是因为昨晚的梦的原因。
她在宋翩跹身后又瞪了相思溪一眼。
喝喝喝,迟早鲨了你煲汤喝。
宋翩跹是第一次去聂氏集团,原身也没来过这里。
她本想到楼下再给聂凌波打电话,但她刚拿出手机,一旁的前台便热心询问她要找谁。
宋翩跹于是报出了聂凌波的名字。
前台一听是聂凌波,先忍不住多看了眼宋翩跹,宋翩跹便镇定自若地任她们看。
随即,其中一个往办公室打电话询问,另一个尊敬有礼道:
小姐您没有预约,聂总事务繁忙,可能没有办法见您。
宋翩跹点头:上午应该有例会吧?
前台用一副十拿九稳总裁不会见客、要送走宋翩跹的语气道:
是的,您能体谅就再好不过
小姐,总裁请您上去,我来为您领路,您这边请。
哈?准备送客的前台剩下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忍不住用目光疯狂询问同事。
宋翩跹含笑致谢:谢谢。
那同事谦恭有礼地给宋翩跹引路到电梯,才转身回到接待处。
送客前台吭哧半天:上午应该有例会吧?
引路前台嘶了声,小声八卦:
别说了,刚刚电话里还听见聂总跟江助说,把今天的例会取消呢。
开会从不缺席迟到最看重时间管理的聂总为漂亮妹妹取消公司例会,这什么霸总剧情啊啊啊啊。
背后的议论宋翩跹并不知情,她上了楼,江楠在电梯口等她,带着她往聂凌波的办公室去。
江楠为她打开门,宋翩跹走进去,江楠躬着身从外面把门关上,大到空旷的办公室里,只余一个门前的宋翩跹,和办公桌后的聂凌波。
聂凌波穿着白色衬衫,袖口挽起来点,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臂。她工作时戴着银边眼镜,长发束起来,有一股利落的美感。
她手边有一沓待处理的文件,视线始终盯在文件上,仿佛没听到开门声。
宋翩跹才不信。
宋翩跹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糕点盒,她可不会忘记,第一个世界里她拎着蝴蝶酥路过时,林轻鹭是怎么叫住自己的。
聂凌波或许沉浸事业没听到动静,但作为蝴蝶酥探测仪,她一定闻得见。
假正经。
一秒,两秒,三秒。
白净手腕上,腕表上的秒针轻盈走了三次,办公室里,还没有脚步声响起。
聂凌波手指捻了捻纸页,翻页的同时,抬头看向门口。
一眼,就与对方的视线交汇。
宋翩跹一直在看自己。她又穿白裙子。
在门口呆站着做什么?聂凌波淡淡道。
宋翩跹没有动,站着唤道:
姐姐。
聂凌波背脊靠在椅背上,手指捻着,意味不明地应声:
嗯?
姐姐。宋翩跹露出笑,眼睛像揉碎的水波,你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