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高兴又害怕,50多公里的路程,赶过去的时间里充满未知数。
怎么跑那么远了?那帮傻逼带孩子去哪儿了?沈欲一会儿捂着眼睛,一会儿捂着嘴,恨不得贴地飞行,司机师傅麻烦您再快点。
已经不能再快了。司机这才明白这些人在找孩子,我尽量给您开,您别急。
悟空一定不能有事。沈欲急得特别想哭,好像除了流眼泪没有别的办法,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谁?不行,我得把电话打回去,我不能让他挂。
说打就打,沈欲把电话回拨,那边接起来,是悟空的声音。
爸爸,我们已经在旅店里了。身边又多了好些人,沈正悟小心观察四周,爸爸你别急,我没事。
爸爸别急,我没事。沈欲嗯了几声,把电话给了小乔,自己则看向窗外,开一点车窗缝,让风吹干眼睛。
是我,我和你爸爸,还有张权叔叔,我们都在路上了。乔佚始终不敢放开沈欲的手,你现在看看,手里这部手机还有多少电量?
沈正悟把手机拿到面前:还有一点点。
一点点了?这不行,电话断了沈欲估计会疯。乔佚也没办法,要是能通过信号去电话那边把孩子捞回来就好了。
你现在,拿着电话去找刚才的叔叔。乔佚一步一步地教他,让他把手机充上电,然后,再打回来。你和那个叔叔说,电话费一会儿爸爸会给他,明白了么?
嗯。沈正悟点点头。
你一定告诉他,电话费和线索费都给他,一定把电话打过来。乔佚重复地交代,沈正悟倒是很镇定,说知道了。
声音成了传递希望的唯一途径,乔佚同样死死抓住它,生怕听不到了,就在电话即将挂断的时候他突然说:害怕了么?
嗯。沈正悟揉了揉眼睛,我想回家。
别怕。乔佚也揉了揉眼睛,我们来接你了。
好。沈正悟吸吸鼻子,挂掉通话去找大人。
电话断了,车里陷入一阵沉默。张权的手机却一直在响,不断有兄弟把电话打过来。一刻钟后乔佚的手机才亮起来,他和沈欲的世界也亮了。
是我啦。沈正悟说,现在手机充着电,你们到哪儿了?
在路上,离你很近。你不要再动了,谁给你吃的喝的都不要接。乔佚告诉他,把电话给了沈欲。
沈欲一直捧着电话,心里有很多问号但什么都问不出来,也不敢问,怕被悟空旁边的人听见。他只是听着儿子的声音,听他说肚子饿,然后安慰他马上就可以回家,许下一个又一个带他出去玩的誓言。
这一次绝对不会食言。车开得很快,还差几公里到达的时候,悟空说好像看见警察叔叔了。
然后电话被一个陌生男人接起来,说出了所属派出所和工号。沈欲闭上了眼,他从不觉得自己幸运,但这次命运给了他一点甜头。
警察比他们先到,悟空安全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沈欲朝旁边偏了偏头,和小乔相视疲惫地一笑。
赶到小旅店,沈欲先瞧见路边停着的两辆警车。警灯还转着,他一下子特别踏实。
关键时刻还是看见警察亲切。车子停好,乔佚先冲了出去,沈欲紧随其后,留张权在车里付钱。
孩子丢了?司机问。
嗯。张权想抽烟压压惊。
找着了吗?司机又问,他俩谁的孩子啊?
找着了,就是他俩的,他俩生的!张权来不及数钱,抓了几张大钞塞给司机。
旅馆很小,乔佚跑进去先看到了报价牌,单人房80块双人房130块。这是什么地方?他继续往里,周围的男男女女像知道他们要来,让开了一条路。
一间房的门口站了几个人。应该是这里了,乔佚往那边冲,差点没刹住,顺着地板砖滑了半米才站稳。
屋里果然有警察,床上坐着一个小男孩,抱着方便面桶狼吞虎咽,旁边还站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乔佚踉跄两步,所有能想象到的画面在眼前堆叠了:乔正悟!
悟空,悟空才是他先抱回来的那个,一开始只想领养一个,安安反而晚几天。机构的负责人说,这个孩子被扔在了边界线附近,刚好是中国这一边。身上也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信件,就连生日都是推测出来的,定在3月8号。
他是自己抱回家的,偶尔一睁眼,乔佚就能看见他和自己一样的眼睛,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颜色更金一些。那么一小点的身体,乔佚一只手就能抱住,却在那一瞬间感觉到自己不一样了。
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自己才18岁,但是要学习当一个小爸爸。自己会是最好的爸爸,乔佚给自己打气,自己没拥有过的,他都要给他。等小毛子长大就教他说俄语,然后带他回俄罗斯,去艺术馆,去纪念堂,给他买自己小时候买不起的香蕉头面包,赚许许多多的卢布。
一转眼就长大了,可自己什么都没干呢。
沈正悟正在喝汤,饿了好久,见着大人一下傻了。他刚要跳下床,坏人叔叔一下冲到面前,抱他抱得太快差点把面打翻。
啊,我的面。沈正悟赶紧把面桶举高高。
沈欲赶到时小乔已经抱住了孩子。悟空!
爸爸!沈正悟不懂坏人叔叔为什么跪在床边抱自己,但是一见到沈欲就想哭了,爸爸我我丢了
乔佚正抱着他,听出了孩童特有的鼻音,可能因为悟空长得比同龄人高,经常忘记他比安安还小两个月。才22公斤重,被两个成年男人轻易地抱走了。
不哭啊,不哭。乔佚拍他的肩,动作有点笨。
沈正悟瘪了一下嘴巴,终于忍不住,举着方便面哇一声大哭出来。哭得乔佚不知所措,直到沈欲碰了碰他:我来吧,我哄他比较顺手。
终于又抱到儿子了,沈欲把他横抱,儿子像躺在一艘安全的小船里。从没见过悟空哭成这样,哭到沈欲怎么都劝不住。他打量孩子,衣服已经被换过了,不是幼儿园的园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牛仔裤上面全都是污渍。
全身上下只有鞋没有被换掉,沈欲一阵心惊胆战。
龙拳的兄弟们在屋里站了一圈,谁也没见过小悟空哭鼻子,哭得他们也跟着鼻子泛酸,只想把人贩打成半死。
哭了好久,沈正悟才擦擦鼻涕,用手摸大人的脸。爸爸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害怕。
不会见不到,爸爸在找你呢。沈欲尽量忍住不哭,抱着孩子在屋里转悠。直到警察说回警局细谈,一行人才离开了旅馆。
这时候更不好打车,没办法了,全部坐进派出所开出来的囚车,玻璃内侧都是铁栅栏,满当当装了一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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