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掩映的巍峨假山,一段段彎曲綿延的抄手遊廊,分辨不出種類的花木如雲如幕,走幾步一個光景,再走幾步又是一片天地,永遠是一眼看不到底的景色,真是絕佳的隱蔽場所。
也許回調查局可以跟老師提個建議,訓練考試時可以參考古典園林布置一下考場。
「這陵苕花是從愛妃的家鄉陵州移栽過來的,」皇上微微仰頭望著爬了滿架的橙紅色花朵,轉頭問許直:「愛妃可還喜歡?」
「好看。」許直展顏一笑。
陵苕花繁茂綴在枝頭,深深淺淺的紅色,仿佛在綠葉上潑了一河硃砂。
「好看!」小皇子學著爹爹說話:「兒臣想要。」
「父皇給你摘一朵最高的花好不好?」皇上說。
小皇子搖頭:「兒臣撿地上的就好。」
說著,小皇子蹲下身,從地上拾起一朵小花。
雖說這裡常有人打掃落花落葉,但也做不到每時每刻都來打掃,地上還是零落了七八朵。
「爹爹,送給你,」小皇子雙手捧著花:「兒臣想給爹爹戴上,可爹爹太高,兒臣夠不到。」
皇上聽罷,從小皇子手中拿起花,別在了許直頭上:「父皇替你戴了,紅花配美人。」
許直:「……」
「哈哈!」小皇子拍著手,繼續在地上找花,想給父皇戴一個,然後自己再戴一個,就圓滿了。
小皇子在藤架下摸著,忽然看到一小片尾羽的尖尖,他好奇地將那東西從花叢底下拽了出來,驚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啊!」
「怎麼了?」
許直立刻走上前一看,地上躺著一隻死麻雀,死狀十分慘烈,像是被人踩扁了,骨頭露在沾血的羽毛外面,頭骨都碎了,只有絨毛還隨風顫動。
「嗚嗚……」小皇子的大眼睛裡湧出淚水,兩隻小手直發抖,卻又把鳥的屍體捧了起來:「它還在動,它還活著!爹爹,父皇,快救救它——」
許直露出哀傷的神情,皺眉道:「它已經死了,救不活的。」
皇上也上前看了看那麻雀,的確是華佗再世也救不過來了。
小皇子哭得更厲害,眼淚一行一行往下流,小臉通紅:「嗚嗚…怎麼可能!兒臣每天都看見它在天上飛的……宮裡…御醫……嗚……」
由於抽泣,小皇子的話語已經含糊不清,斷斷續續,許直聽不太清他在說什麼,但能感覺到小皇子十分不接受麻雀已經死亡的事實。
小皇子經常看到有鳥在天上飛,不知是把這隻認作了哪一隻,才傷心到這種地步。
「鈺兒,」許直用手掌擦了擦小皇子臉上的淚水,溫柔道:「聽爹爹說,死亡是一種自然規律,是不可逆轉的,死了就沒辦法活過來了,麻雀救不回來,這不是鈺兒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而是…這已經無法改變了,鈺兒明白嗎?」
小皇子努力隱忍著自己的哭聲,整個小臉皺成核桃,抽搭著,不停地抹著眼淚:「不……」
許直感到一股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