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步繞過門口的屏風走進內室。白舒言的牢房是普通牢房的三倍大, 內室設立了一角書房,角落處擺放著一塊小巧的白玉屏風。
牢房最深處是一張五尺寬的雕花紅木床,白舒言側身睡在上面。他身上蓋了張錦被, 但在這間寒室里, 再厚的被子怕是也只能起到裝飾作用罷了。
對於這樣的頂尖高手來說,百丈之內的風吹草動本可盡收入耳,然而白舒言卻仍然沉沉睡著,絲毫沒有驚醒的跡象。
不知道是這寒玉禁錮了他的五感,還是因為……他信任自己呢。
晏長歌心裡不由自主地開始揣度後者的可能性, 一邊輕輕走了過去。
白舒言在睡著時內力也會自行運轉, 但他此時身子蜷縮在一起, 眉目間籠罩著一股寒氣, 顯然睡得並不舒服。
「前輩。」
聽到耳邊的呼喚, 白舒言緩緩睜開眼睛,晏長歌正立在床邊低頭看他, 因為背著光,他墨玉般的眸子一片漆黑。
白舒言迷迷糊糊地望進他深沉的眼底,覺得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他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才清醒過來。抬頭再看時,晏長歌嘴角還是勾著他慣有的閒適的笑意。他道:「我走進來了。」
「不錯啊。」白殊言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快,「當今天下你的機關術水平已臻前三。」
晏長歌面上毫無自得之色,只淡淡道:「石先生的手法實在精妙,於機關術一門我還差得很遠。」
他似乎有些急著離開,徑直問白殊言:「前輩身上是否還有桎梏」
「這裡還有一道鎖鏈。」白殊言示意道。
他左腳腳腕上套著條銀光閃閃的鎖環,動作間叮噹撞擊聲清脆如鈴,那環大小適宜,模樣精緻,套在他白皙纖瘦的腳腕上,簡直像個價值連城的飾品。
晏長歌的目光凝注了一瞬。
「怎麼樣,能開嗎?」白殊言問道,「我仔細看過,根本沒找到這鎖環的接口。」
「我看看。」
晏長歌衣擺一掀,直接單膝跪在了地上。他托起白殊言的腳腕,入手一片冰涼,玄鐵都要比他皮膚的溫度高些。
他的唇頓時抿成了一道沉悶的直線。他低聲道:「前輩住在這裡是不是一直都很冷?」
當然快凍死了。
白殊言心裡在流淚,面上還得保持絕世高手的氣派,淡然回道:「尚可。」
「是嗎。」晏長歌向他笑了笑,白殊言竟從那笑容里看出了安撫的意味。他道:「我會幫你離開這裡的。」
聲音不大,卻沉穩而篤信。
白殊言看著眼前黑黑的頭頂,發現自己的手又在發癢。
……真想摸摸晏長歌的腦袋啊。
可惜還不是徒弟呢。
「你坐上來吧,這樣不行。」過了一會兒白殊言才意識到這一點,對晏長歌拍拍旁邊的床,「我在這裡待慣了,剛剛都沒注意。離地面太近會傷筋脈的。」
晏長歌就坐到床上。白殊言斜靠著被子,腿伸直了搭在他的大腿上,總覺得這姿勢比剛才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