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暗自琢磨了一下元祈的語氣,意識到白殊言是在時間上騙了他。
又為什麼要騙他呢。它想起十二年前自己被抓到的情景。那時候它剛剛吃了兩個人類的魂魄,剛剛從鎮魂珠里冒出個頭,就看到眼前飄了個十分眼熟的人……啊不,是鬼。
那個害它被鎮壓多年的該死的天師,竟然在它剛剛要東山再起的時候,又把它一巴掌摁回了鎮魂珠里。
它越想越悲憤。這是對它有多大的執著啊!都過了二十年了還追著它不放!它好不容易吃了兩個黑到骨子裡的惡魂……
想到這裡,它突然靈機一動,打量了元祈一番。
越看元祈越覺得沒錯,他絕對是那家人的孩子啊!
若不是怨鬼沒有眼睛,現在絕對興奮得亮比燈泡。玩弄人心一向是它的拿手好戲,挑撥離間更是它的強項啊!這可是讓這對師徒反目的絕佳時機!
「就是十二年前!當時我被一個男人撿回家,他和他老婆一起觀賞鎮魂珠,但是鎮魂珠上有天師大人以前抓住我時下的符咒,隨意觸碰的凡人會魂魄消散而亡……」它假模假式地嘆了口氣,惋惜道:「可憐了那對夫妻的性命啊。」
他一邊添油加醋地敘述著當時的情景,一邊觀察著元祈的反應。
元祈卻一直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來。
「你是說師父他明明知道那個珠子上有符咒,會害死那對夫婦,還是任他們走向死亡?」
「是啊。」怨鬼搖著頭貌似悲天憫人地說:「天師大人早已超脫凡俗,又怎麼會在乎人類的性命呢。」
「可憐那對夫婦的孩子了,也不知道失去了父母,他之後過得都是些什麼日子。聽說孤兒院可不是什麼舒服的地方……」它的聲音越來越低啞,飄忽而空寂,帶著某種引誘人心的調子,似乎能激發出潛藏在人心底的一切**。
憤怒吧!怨恨吧!復仇吧!
元祈周身旺盛的陽火形成了一層灼熱的防禦結界,讓怨鬼無法窺探到他的內心,但它一直緊緊盯著他,欣喜地看到他在自己不遺餘力的誘惑下,目光逐漸冰冷下來。
去他嗎的鬼天師,你也有今天……怨鬼正在沾沾自喜的時候,一陣灼熱的陽火突然自它的靈魂中升起,它打著滾大聲慘叫起來。
「主人饒命!這是幹嘛啊!饒命啊!」
那是自主僕烙印中燒起的懲罰,只要元祈意念一動,便可用先天至陽之氣隨時要了它的小命。
元祈冷冷地看著它。就在怨鬼絕望地以為它就要這麼魂飛魄散之際,突然全身一松,灼燒感停了下來。
它本體上已經遍布蜈蚣似的疤痕,讓這醜陋的鬼更加可怖。怨鬼氣若遊絲,趴在地上話都說不出來了。
元祈像是想起了什麼,自言自語道:「師父說我什麼時候能把它徹底打散,什麼時候就能出師了。那可不行。」
「今天就先饒你一命。」他低下頭,對怨鬼說:「無論我師父做了什麼,也不需要你來置喙。以後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想必你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