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我說說顧家滅門的事吧。”
“您早就跟我說過,等到時機到了,就告訴我的。”
顧北望找了張椅子坐下,感覺到體內漸漸充盈起來,失去多日的內力正在恢復,顧月曦為兩人沏了茶,顯然是一副準備長談的架勢。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事可再瞞著。顧月曦便從大火之前開始講起,一直講到這些年被玄淩囚禁,而後又是如何知曉顧家滅門的真正原因,當然,一些床笫之間的事他就沒說,多多少少還是替玄淩著想,顧北望從顧月曦口中聽到的玄淩,也就沒有什麼十惡不赦了。
相反,不禁動容,堂堂帝王,竟然這麼痴情,而且,是他救了自己和父親。
顧北望聽完以後,足足喝了三杯茶水,才有開口說話的能力。聽的過程,有憤怒,有不解,有震驚,有驚訝,有慚愧,也有感激。
最後只是空白,不知道說什麼,也說不出來什麼。
世事無常,命運的操控,就是帝王也是無能為力,只能拿最極端的方式來護著想護的人。
“所以,你我父子二人,本不該還存活於世的,也還好萬幸,出事那時你還小,並沒有多少人認識你,出事以後,想必也是他暗中派人護著你罷。爹以前...做了很多傷害他的事,就在除夕夜,還差點...殺了他。”
顧北望倒著茶水的手一抖,茶水便潑到了手上,握著茶杯那隻手立馬紅了一片。
那可是弒君,大逆不道,誅九族都不夠抵的罪。
顧北望只是說,“爹,如今,您不該再反對我跟沈瑜,在知道這些事之前,您極力反對,兒子始終還是理解您的良苦用心,可我現在知道了,爹和我,本就是僥倖,還能遇到此生摯愛,您不該也不能讓我娶妻生子,就算我沒遇到沈瑜,我也不該,不能娶妻,顧家不能如此貪心,白撿了兩條命,還妄想著重振顧家。”
“兒子今天總算活明白了,身上不再沉重,反而心懷感激。”最後,顧北望又問了句,“爹,您跟他的事,在我娘親還在世的時候....”
“沒有。那時只是君臣。”顧月曦搶著回答了,說到底,亡妻終究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顧北望在心底默默舒了一口氣,於是他就這樣接受了一切。生死面前,什麼都顯得那麼不重要了,就如一片鴻毛於泰山而言。
接受了顧家的過去和未來,接受了父親跟帝王。
以後,便真的只是為沈瑜而活了。
想到許久未見的沈瑜,顧北望臉上終於有了血色,一臉淡漠的表情也終於裂開了,透出難言的溫柔。
顧月曦把兒子的表情盡收眼底,終是無奈的笑了,笑容里有著不易察覺的寵溺,“沈瑜此刻應該到燕城了。”
顧北望沒反應過來,仍是看著他爹。
他被關在暗室里那麼久,自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