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玥哼哼了兩聲,氣呼呼地岔開話題,「大爺要看電影,電影呢?」
「稍等。」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沐玥發現前方45度處的弧形穹頂已經關閉,有模糊的影像出現在上方。
「這塊區域的表面經過特殊處理,可以充當播放電影的介質,不過要佩戴特殊材質的眼鏡,才能看清畫面。」
調節好電影,他關閉了穹頂,只留了雙人搖椅上方一處光亮。這樣沐玥和他可以並肩坐在搖椅上,沐浴月光,欣賞電影。
沐玥帶上他給的眼鏡,模糊的畫面變得清晰。因為職業的緣故,沐玥看過無數部電影,巧的是,穆尚文挑的這部韓國愛情片,她不但看過數遍,還貢獻了不少眼淚。
火車呼嘯而過,一個流浪漢從躺椅上醒來,揉完惺忪的睡眼,向不遠處的男人借火點菸。
鏡頭逐漸拉進,男人的臉立體起來,他慢慢遞上手上的牛皮紙,寫滿字的牛皮紙,連同上面的文章,都透著一股子蒼涼,預示著這是一個有故事的物件。
流浪漢說道,「不!不是那個,有火嗎?」
「當記憶消失後,人的靈魂也會跟著消失,人們常說。」
男人看著遠處的天空,又自顧自地說了一句,「記憶消失,靈魂隨即消失。」
這話一出,沐玥的大腦就有了反應,鼻頭開始發酸,眼睛還腫著呢!這是又要讓她哭。
抓了一大把爆米花,往嘴裡塞去,想通過這種方式,壓下上涌的悲傷。隨著劇情的發展,沐玥發現爆米花也不頂用了,只得抓起穆尚文的手,安慰自己,假的都是假的,不能哭。
穆尚文察覺到她的異樣,回握住她伸過來的手。
「沐玥,要是有一天我的腦海里也有一個橡皮擦,擦掉了我的記憶,你要記得去將我找回來。」
他的聲音很輕,卻嚇得沐玥一個激靈。
這話什麼意思?他的腦海里怎麼會有橡皮擦?失憶?忘了我?找回來?
他的視線一直盯著屏幕,剛那段話,似乎是跟著電影劇情有感而發。但沐玥卻不得不多想,片庫里有上萬部愛情片,他偏偏挑了這個跟他差不多年歲的老電影。
《我腦海中的橡皮擦》
他定是在擔憂什麼。
失憶,他在擔心失憶。
張裕說過,對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患者而言,創傷性記憶更具侵略性,就像一條狂犬,緊緊追咬患者的精神世界,直至破潰。要想徹底治好,最好去掉這段侵略性的記憶。
可是記憶是個虛無縹緲的東西,怎麼能想去掉哪段,就去掉哪段?
他擔心在治療過程中,發生意外,失去別的記憶,比如他和她的過往。原來,這就是他突然變卦,鬧彆扭不接張裕電話的原因。
這個傻子,他忘了她,她又沒忘。
沐玥將他的臉掰過來,對上他的視線,鄭重地說道:「我不但會把你找回來,還會讓你重新愛上我。」
穆尚文耳邊叫囂的魔音,被沐玥一棒打死,穆尚文的眼睛逐漸恢復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