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對他獻殷勤。可除了姐姐,誰也不會在自己微恙的時候這麼真誠親自去為他做具體的事。大多是指揮著他的或是自己的助理等人去做,自己由假惺惺地圍在他身邊,噓寒問暖地刷存在感,煩不勝煩。
他目光沉沉地透過門框看了忙活的青年一眼,起身去樓上換衣服。
好像是有點燒。洗過一個溫度比平時高一些的熱水澡,他換上家居服,動作有些遲緩地從樓上下來。
已經完全失靈的鼻子幾乎嗅不到廚房裡傳出來的是什麼香味,只在燈光的映照下看到一縷柔白的熱氣兒往外飄。
他坐到餐桌邊,看到一隻嶄新的保溫杯,心想季秋池這小年輕,日子過得跟老幹部似的,也不知道裡邊兒是不是泡著枸杞。正想著,耳邊就傳來季秋池的聲音:“那是給你的水。杯子是我從櫥櫃裡找到的。你外頭沒有保溫杯。”
哦。這老幹部是我。
江夜禹人有些暈,打開杯蓋一看就笑了:還真有枸杞。
他的心很抗拒:我是一個大冬天也面不改色喝冰水的年輕人。身體卻很嚮往那份舒適的熱氣。
輕輕啜了一口,溫度適宜,有點藥味,卻不難接受。
又喝了一大口。
季秋池就在此時從廚房裡出來:“晚上我跟雷子他們在外面吃的,家裡也沒做什麼。做粥怕來不及,下了點麵條。”
一碗素麵端到他面前。
量不多,面乳白微黃,青菜碧綠,還臥了個水煮荷包蛋。
顏色清新的跟做他的人一樣。
季秋池在他對面坐下,一邊把藥的份量都拿好用個小碗裝著,一邊勸他吃麵:“我手藝不太行,也就這水平了。江總您將就著吃點。對了江總……”
“叫我夜禹。”
季秋池卡殼:“江……夜禹。”
他是外地人,對A城的人無論親疏遠近全都省略姓只叫名的親近直到現在都接受不了。
江夜禹垂了眼,慢慢挑起一筷子麵條吃了。
連名帶姓就連名帶姓吧。總比一口一個您強。他是老頭子嗎?用得著上這樣的尊稱。
說不上為什麼,雖然公司里大多數人都是這麼稱呼他的,江夜禹就是沒來由的對他這樣拉開距離的稱呼感到不滿。
季秋池被這一打岔,差點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愣了半秒才續上:“哦,您……不是,咱們這的家政服務,帶不帶做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