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聶顯然也是故意惹楚婉瀅生氣,專挑楚婉瀅痛處踩。
他一會兒刻意討好,夸楚婉瀅生得好看。一會兒,他又故意踩楚婉瀅傷疤,對楚婉瀅冷嘲熱諷。
楚婉瀅容色卻平靜而和煦,仿佛百里聶種種言語,也不過是過耳輕風,並不值得追究。
她的安靜,好似一口深邃的古井,也是沉潤得不可思議。
也許因為這樣子,楚婉瀅方才修煉成功心識,或者說,正因為她開了心識,又使得她性情更加趨於如此。
楚婉瀅並沒有將百里聶譏諷如何的放在心上,從她以未曾結丹之軀接任魁都靈主之位,便知曉自己定然會飽受非議。也許正因為如此,百里聶的話更沒有殺傷力。那種種譏諷之言,在楚婉瀅面前也不過是撒撒水,毛毛雨。
而她也發覺,百里聶顯然是個說謊高手。
只因為百里聶所言,很多皆是真的。可話語中的真實,讓他這一番話似是而非,更加容易令人上鉤,使得思維的河流更向錯誤的方向流淌。
一片樹葉,最好就是藏在樹林裡。
百里聶不覺幽幽嘆了口氣,他試探過後,也便沒有再喋喋不休的繼續下去,徒自掉了逼格。
伴隨百里聶身軀輕輕的往後仰,棺車之中玄鐵鏈叮叮噹噹的響。然後他身軀就被吊住,不必用力,後背就保持了懸空的狀態。而他,似也覺得自己這副姿勢十分舒服,故而慢慢的將雙臂輕輕的展開。
百里聶輕輕的眯起了眼珠子,使得他像只仰望天空的魚。
這種姿勢保持了一陣子,百里聶又覺得無趣起來,他緩緩起身,輕輕的撫平了衣衫,又理順了自己的髮絲。
百里聶端方以坐,背脊也是挺直,使得他頓時有了一種貴族般的優雅。這個時候的他,一瞬間似乎也有了點兒傳聞中的感覺。一下子,使得百里聶面頰上添了幾分說不出的正經。
百里聶幽幽說道:「其實,你我有緣——」
他舉起了完整的左手,比了三根手指頭:「這樣吧,我可以回答你三個問題,你想要知曉什麼,我自然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百里聶猶自不肯死心的樣子。
百里聶如此大方,卻沒對楚婉瀅提出什麼要求,使得他周身散發慷慨的光芒。
他覺得眼前的女子好像一口深井,也許會一路裝聾作啞。
然而楚婉瀅卻忽而輕輕的抬起頭來,美麗的臉龐冉冉綻放一絲笑容,輕輕的應了一聲好。
說到底,楚婉瀅是心存疑竇,故而方才肯入棺車試探。
她最開始對百里聶不理不睬,是因為話題的節奏,要自己主導。
楚婉瀅的手指輕輕的撫平了書冊,收拾好了書冊,方才施施然靠近了百里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