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子虛手指輕輕一動,那片紙鶴頓時化為飛灰。
「將玉薇好生照拂吧,月流花每月給她送過去。還有——」
寧子虛略一猶豫,終究還是說道:「她的書信,以後也不必再送。你只需告訴她,如今我有些不便,以後自會去瞧她。」
這麼一條傳訊暗線,用以傳遞這些風花雪月的小紙鶴,不免顯得浪費了。
大敵當前,寧子虛也失去了調戲楚玉薇的興趣。
他慢慢的抿緊了唇瓣,一雙眸子流淌深邃狠色。寧子虛輕輕一揮手,下屬身影也悄然消失於暗影之中。
更不必說,此時此刻,尚有一樁事情令寧子虛心神不寧。
自己曾經豢養的雪衣劍修,曾為寧子虛做了許多「好事情」。
然而如今,這個人卻已然從玄府消失了。
想到了這兒,寧子虛就緩緩握緊了手掌。此人刺殺司無意時,被希光擊敗,被囚玄府。只不過寧子虛既然是玄府之首,那麼將那雪衣劍修救出來,也是不難。
此刻思之,寧子虛不覺緩緩的攪緊手指。
也許玄府仙首當太久了,他已然沒有過去的謹慎,自己早該將此人除之,卻捨不得這暗夜殺手。又或者,司無意已然殞身,於自己而言許多事情也不方便。然而此人既已然露了形跡,早便不該留之。
寧子虛的面色,如同見鬼了一般,顯得十分難看。
也許這個玄府仙首當得太久,好日子過得太久,他都將以前的事情都淡忘了。
仿佛寧子虛這個名字,本就屬於自己。
那是道魔大戰間發生的事,他是鬼武王之子,卻因六梵天主而家破人亡。
一開始,六梵天主手段殘忍,動輒滅族,魔人之中對他頗多怨言。只不過後來,這位魔主慷慨大方,又占據許多人族之地,又吹了許多心靈雞湯。漸漸的,六梵天主在魔人之中聲望日盛。
而自己這個鬼武王之子,也不得不喬裝打扮,化為人族修士,期待覆仇的機會。
他確實是個魔人,可是敵人的敵人,就是可以利用之物。
什麼魔人一統,占據九州。就算六梵天主做到了,他能有什麼好處?他的家族連同自己終究不過是犧牲品罷了,難道活該做踏腳石。
那時候無妄城已然宣揚教而無類,吸引天下英豪。他無甚根基,一番分析利弊,便覺得無妄城是最好選擇。
「寧子虛!」有人在背後輕輕喚他,嗓音裡面頗多戲謔,似有些不高興的樣子。
他出了一身冷汗,一轉頭,就看到了小寧。
對方懷中抱劍,輕輕含笑,似有些促狹之意,嘆息似的搖搖頭。
他這個鬼武王之子,來到了人族之地,結識了一位好友。這位好友,就是眼前的小寧,他才是真正的寧子虛。
兩人一見如故,十分要好。小寧為人豪爽,似乎也是第一次離開家族出門闖蕩,並沒有太多的戒心。那時他也稍吐苦悶,說自己此去無妄城,也無人引薦,也不知前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