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完了水,張清野盯著陸豐理的眼睛,順勢也坐在了地上,把水桶隨便一扔,叮叮咚咚滾出了好遠。
「呀!」隨著陸豐理一聲怒吼,還在熟睡的人們紛紛從教室里跑出來,校霸鬧事,沒人敢出聲,遠遠看見許相臣對著兩人跑過來,陸豐理一口惡氣梗在胸口,剛想張口叫他過來,許相臣已經把地上的人扶了起來。
「不要緊吧?」
張清野原本冷淡的表情,在看見許相臣以後,才終於掛上了一點脆弱委屈:「我沒事。」
在去醫療室的途中一直低著頭:「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許相臣會不清楚自己在捉弄陸豐理嗎?
離開走廊時,張清野回頭的眼神,就仿佛在警告身後氣鼓鼓的人,看,不管你們認識多久,他都是最關心我的。
不過是明目張胆的炫耀罷了。
他多想告訴所有人,快看呀,這個世界上原來也有一個人,是把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的。
他也並不是多想報復陸豐理,如果要說起來,這大概可以算是恃寵而驕。
事後張清野總會想起來,曾經那個會在第一時間信任他,不管他與誰對立,永遠無條件選擇他的人,與後來連他靠近都如臨大敵,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甚至親手將他殺死了的許相臣,真的還是同一個人嗎?
許相臣在指揮蜘蛛捅穿他脊背時,心裡到底還有沒有一點點心疼?
被強制退出遊戲,從埋骨之城的家中醒來,張清野終於才明白,原來他的感情在付出時那樣炙熱乾脆,收回時也絲毫沒有餘地,原來被許相臣殺死,和在埋骨之城的每一次死亡都是一樣的,都是那麼冰冷絕望。
原來許相臣身上那些溫暖光芒,在收回的那一刻起,一點都沾染不到自己。
等許相臣想要離開時,他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不管是什麼手段,是欲拒欲還,是強硬是溫柔,是欺騙還是真摯,不管他如何著急驚慌,許相臣都不願意留下,他已經再也留不住了。
張清野就像是一隻沒了頭蒼蠅,苦惱急躁東碰西撞,卻不得要領。
該怎麼辦呢?
在漫長的夜裡,安靜的房間一片黑暗,不管是親人或者愛人,張清野想不到自己在這世上,還有任何一樣寄託。
張燃死亡的案子,也是埋骨之城的遊戲之一。
逐漸地,那也成為了張清野麻痹自己的方式之一,雖然他並不願意回憶起自己往生全部的痛苦——其中自然也包括張燃的死亡,可那裡面的許相臣,是會對著他笑的,他在那裡總是比現在快樂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