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里漂浮著屍體,被血水染紅了半邊,天沉的仿佛是入了夜,硝煙和死亡,遍地殘屍,失去了整個下半身的小孩在地上攀爬呼喊。
剛邁步進來那一刻的光亮,不過是炮彈的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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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放在什麼地方了?
有沒有什麼人告訴過他,身體放在什麼地方了?為什麼自己一點記憶都沒有了?腳步將要離開的前一秒,許相臣突然想起了村長的話。
「離開木石村的人,將被門神清除記憶,為的是防止有外來人破壞這裡的和平。」
清除記憶,那他忘了什麼?陸豐理?秦恩?蘇萍蘇蛟?
都不是啊!
他忘了什麼,為什麼心裡會這麼難受?
會被輕易放下的人是誰呢?
望向黑暗,許相臣好像看見了很多,蒙上一層破布的記憶一點點撕裂,他將灰塵吹開,背面是孤獨的背影,男孩一次一次為他回頭,微弱的光線下,他獨自守護在一座小屋裡,一個人嘗試下水,一個人等待秋收,一個人養了一群小雞,他總是看向大山的方向,從那裡,他送走了他的愛人,臨走時還是春天,如今已經秋收了。
他並沒有祈求有人會為他離經叛道,會為他違背神的意願,但也沒有人可以要求他忘記,如果燭火炊煙有一日午夜回夢,所愛之人能於夢中叫一聲他的名字,那麼對他來說,日復一日十年的等待,便也知足了。
不停地奔跑,奔跑,張清野!張清野!!張清野!!!
是張清野!!!
腳下一層層的碎石,耳邊一陣陣刺痛,許相臣衝破了一些什麼,那是神明的旨意,他心底卻仿佛有一隻反叛的手緊緊握住另外一人,所有的記憶被牢牢把握其中,直到他終於從另一側穿過山洞。
這裡是白天,還是他們離開的那一處山洞外,前面圍了不少人,聲音鬧的很大,一看許相臣出來了,卻難得沉默了一下,為首那人自然還是村長,還沒等他說出話來,許相臣立刻使用了父親的榮光,大喊一聲:「我是你爸爸!」男人愣了一瞬,突然跪扶在許相臣腳邊。
死板如肖樓,對待父親竟然還會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