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裡的少年筆直地站著,仿佛一路的奔波已經讓他冷靜了一下,過分慘白的臉上,好看的眉頭微蹙:「我會將他復活。」
「復活?怎麼復活?我都無法復活,你用什麼復活?」
「我們的姻緣相似,只要有我一條命在,他就不會死。」
「說的真好聽,我都快感動哭了!」用刀尖拍了拍許相臣的臉,血跡都染了上去:「許相臣,你信嗎,信他的話?」
不信。
可就在不久之前,這件事確實發生了。張清野用自己的性命將他送回了一年前,白玉印只有他有,秘境的鑰匙也只有他有,許相臣不得不信,他已經完全失去懷疑的立場了。
良久的沉默,在看見許相臣眼神的那一刻,曲佳慧仿佛什麼都懂了,苦笑了一聲,她用著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在許相臣耳邊開口:
「你看,你擁有所有人的愛。」
顫抖的脆弱,清晰地傳遞到許相臣身上:
「我不知道張清野說的是不是真的,玉印是否會影響心性,可我看著你和我爸,都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
「傻瓜,我怎麼可能真的捨得害你。」
「我真的真的很……」想說出口的話,終於還是咽了回去,這一次不說,便再也沒有機會說出來,曲佳慧改口道:「我這樣的人,希望下輩子你還是不要遇見了。
許相臣想說一點什麼,嗓子乾澀地疼痛,使他開口的聲音十分沙啞:
「我知道。」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會殺我。」
嘴角不停抖動,像笑也像哭,斑駁的淚痕,讓她美的多了一分淒涼:「別這樣啊,你這樣,我更不想死了。」
「不過到了今天,我這一生,也值得了。」
匕首切進心口,只是一瞬間,不管是第一次見面,還是這最後一次的對話,曲佳慧對於死亡,永遠沒有多少猶豫,不懼怕不逃避,哪怕是玉印的影響下,遭遇了那麼多不幸不公,她沒想過要傷害任何一個人,這樣的一個人,許相臣又怎麼可能會相信她真的會殺害自己?
鮮紅的裙擺飛舞起來,落到身後荒涼的土地之中,強烈的顏色,曲佳慧一生都與美麗無緣,僅僅這一次,那麼張揚強烈,隕落的美。
曲佳慧眼前是少年曾經站在雪地里,送給她最珍貴的禮物,直到最後一刻,也沒捨得帶上那枚髮夾,她自卑敏感,恐懼不合適的妝容帶來的醜態,她害怕自己配不上許相臣送的東西,也永遠不敢說出真心。
手裡緊緊捏著的,是許相臣送給她的髮夾。